年輕修士神色無措,垂手站着,窘迫道:“我…我不知道,主教,他們都不肯走。”
謝利主教面色難看,多虧多米尼克及時給修士解了圍,“我們進城的一路上難免被人看見,畢竟當時大街上也不是空無一人,現在這種情況還會來這的人……被民衆猜到也很正常。”
“既然民衆想見我們,不滿足他們的願望,他們是不會走的,我和白洛出去見見他們,正好可以在鼓舞精神,讓民衆安心些。”
多米尼克目光轉移到白洛身上,柔聲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話都被你說完了,你還問,白洛心裡腹诽道。
看在安排沒有問題的份上,他面上溫聲道:“我沒問題,謝利主教,可以由我和多米尼克出面弭除争議。”至少在行動上,他決不會落後于多米尼克。
謝利主教來回看了兩眼兩人後,果斷作出讓步,禮貌說道:“接下來的事就麻煩你們兩位了。”
白洛擺出了自己布道時常用的溫柔表情,親民姿态,打算先給民衆留下個完美的第一印象。
聚集的民衆出奇的狂熱,一見到兩人就發出狂熱的喊聲。
也對,如果不是教廷虔誠的信徒,笃信他們的“神力”,隻是泛信徒怎麼會因為聖子的可能到來就不服從安排指揮,冒着感染送命的風險彙攏在這裡。
有些激動的民衆想要上來觸碰兩人的衣袍,白洛保持微笑的同時,目光輕輕瞟向一同出來的本地修士,而他們竟然完全沒有阻攔民衆的意思,這讓白洛産生了不祥的預感。
他霎時臉色就有點泛白,笑容都變得有些僵硬,袖子下的手捏得緊緊的。
開什麼玩笑?就算再表演親民也不可能真的讓民衆接觸到自己的衣服或者身體吧,
這和在邁索西亞城區時根本不一樣,這裡的修士為什麼會這麼沒有眼色?
就在白洛進退兩難之際,白洛詫異地看着多米尼克上前一步,提前為他擋下了那些激動上前的民衆。
白洛定定地看着多米尼克寬厚高大的背影,輕咬了下唇,滿心複雜,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呢?
多米尼克從容地接納了民衆的靠近,毫不介意地給擠在最前面的人點頭示意,将手一一輕輕拂過他們額頭送出祝福。
他擺出這樣優遊自若,安适閑雅的架勢,竟反而使圍上來的人群不再大膽地向他湊近,即使他們在情緒上更加激動,好些人已是熱淚盈眶,幾近要當場落下淚來。
人們一個接一個,從前到後,從裡向外,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紛紛跪倒在多米尼克腳邊。
很顯然,民衆已經被多米尼克征服了。
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場景,白洛的眼睛忽地感到一陣刺痛,第一次對多米尼克産生了一種類似于在面對恩佐時的挫敗感。
多米尼克成為了場中的中心人物,他走下台階挨個攙扶起跪倒在前排的人,給他們親切的問候和關懷,送上自己的祝福。
他這時候還沒有忘記向民衆介紹白洛,白洛在多米尼克的眼神示意下,下了台階,走到多米尼克身邊,朝着人們展示自己溫柔和善的笑容。
多米尼克有意無意的替白洛規避了一切和民衆接觸的機會,白洛隻需要像在邁索西亞城時那樣,對人群笑着說些安撫的話就行了。
多米尼克主導了一切。
白洛心有不甘,他想要像多米尼克一樣,也能親切的觸摸下民衆的額頭,扶起他們的手。
但是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些人,看着他們被太陽曬黑的臉,他們粗糙如樹皮的手,幾次内心鬥争拉扯之下,終究還是沒有做出實際行動。
他對邁索西亞城的民衆都沒有能做到如此,那裡的民衆至少面龐和身形更加富足和,對着這裡更粗野的人們完全下不了手。
白洛能看出現場的人們無不為多米尼克所折服,對他的所言所語都願意言聽計用地照辦,第一次在森瓦地區的公開亮相,多米尼克就赢過了自己。
一場混亂消弭于無形,所有聚集的人都在多米尼克和白洛的規勸下各自回家去了。
白洛将一切看見眼裡,不是滋味地想到:多米尼克的名聲很快就要在城中傳開了。
謝利主教在這段空隙時間,已經為他們兩個備好了馬車,做足了去隔離區的準備。
白洛又是一陣不妙的預感,他現在對一切需要和民衆接觸的工作都感到很擔憂,這裡信徒明顯地更喜歡和信賴能表現得更為親善的人士,他們不喜歡距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