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萊利一如往常的敲門進入了白洛的房間,隻是這次他帶來的東西不一樣了。
“外面的守衛情況怎麼樣?”白洛問道。
萊利認真的回答道:“和以往沒有什麼差别。”說着他拿出懷表再次确認了一下,“再等上三個鐘就是換班的時候到時候我們可以趁機出去。”
白洛點了點頭,示意萊利他知道了。
萊利拿出了給白洛準備好的套裝,“衣服準備好了,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隻能用平常的布料,所以可能跟你以前穿的衣服相比會有些差距。”萊利補充道。
這些都是他在店鋪裡定做的,即使不能使用什麼太好的面料皮料,也盡量選擇穿起來會更舒服的材料。
白洛面對着這套灰撲撲的衣服皺了皺眉,将它們伸手接了過來。
“我試試。”
放在以前,他真的很難想象自己有一天會穿上這麼糟糕的衣服,還是隻為了混在平民當中,享受一下普通人的樂趣。
萊利自覺地轉頭背過身去,像一座忠誠嚴肅的護衛雕像。沒有白洛的允許前,他不會做出一點有違自己騎士道的冒犯之事。
他從小接受父親的鐵血教育,不知道對于貴族而言被下人伺候着穿衣梳頭是很正常的事。白洛因此倒也不介意被他看見換衣服,也不會對此有什麼害羞的情緒産生,對他而言這是貴族生活的一部分。
白洛依舊把自己柔軟親膚的裡衣穿在裡面,反正也不會有人看見。隻在外面套上衣服,系好衣服的系帶,穿上黑色的劣質皮靴。
白洛對着鏡子左右來回看看,觀察起了自己的新形象。
現在的自己渾身沒有一點鮮豔的色彩,樸素到了極點,他家裡的下人們穿的都比這身要好,就算是教廷的普通□□袍也比這身顯得更高貴。
“萊利,你看我穿成這樣像什麼?”
有了白洛的呼喚,萊利才回過身,定定地看了一會後,他輕聲道:“像個落難王子。”
這個回答顯然很得白洛心意,白洛聞言微微擡高下巴,自得的笑了笑。
“但是依舊是王子。”
随後他施動了咒語,給自己換上了另一副面孔和嗓音。
白洛問道:“現在怎麼樣?”他如今的聲線比之前顯得粗糙極了。
樣貌上,他參考着分發聖餐時見過的人群形象給自己換了一副尋常的面孔,他不美了,臉上也多出了一些小雀斑,膚色也變得發黃,黃得像是田野裡的小麥,曾經吸人眼球的金發藍眼也都變成了蓬亂黯淡的暗金色。
一切在外貌上能夠吸引人注意的地方都被他替換成了另一副南轅北轍的普通模樣。
白洛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摸了摸頭發,他相信以現在這副樣子從恩佐身邊走過,恩佐也絕對認不出來是他。
萊利仔細看着他現在這副模樣,再次給出了心底最真實的感受。“是可愛的小王子。”
“可愛的王子?”白洛被這個荒謬絕倫的回答逗得噗嗤一笑,他這幅樣子就算給瞎子來看也說不出好看吧。
萊利要麼是天生審美有問題,要麼就像那些隻會奉承讨好、一味圍着他轉的無聊貴族一樣不敢對他說任何壞話,隻是挑些好話來捧着哄着他。
不,萊利并不是審美有問題,至少他還看得出自己變化前的美貌,這行為隻能是在說明萊利對他的服從,自己收服萊利的計劃進展順利。
“我接受你的贊美。”白洛笑着接受了萊利的奉承。“我是王子的話,那你就是我的騎士。”
“走吧,我忠誠的騎士。”說着他就将手遞向了萊利。
為了方便行動,白洛需要由萊利牽引着,畢竟作為法師,他的敏捷度和敏銳感都沒有萊利來的好。
萊利面色不變地接過了白洛的手,一股熱流卻湧上心頭,然後又急速地翻湧沖擊着他的四肢百骸。
這是他們兩個第一次有如此親近的接觸,但是他現在觸摸到的是白洛經過變形後的手,觸感絕對會和原本的感覺截然不同。
身體上傳來的那種不可遏制的奇怪感覺,讓萊利産生了自己的靈魂也在戰栗的錯覺。
萊利知道自己又在變得奇怪了,他勉強壓下心頭的想法,萊利知道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教廷内部,早在建造之時已被幾位大法師和大主教們聯合施了魔法,若非特意容許,隻要身處此地,就不能夠使用任何攻擊和能隐匿身形、幫助潛行的魔法。
萊利帶着白洛穿梭躲藏在廊廳的柱廊之間,夜晚的教廷依舊燈火通明,但是卻空空蕩蕩的沒有了白天裡的人氣,兩個人都要提高警惕,随時注意可能會出現的巡邏騎士。
萊利久違的感到稍許緊張和刺激,心髒失去原本的平穩,怦怦地跳的飛快,好像回到了人生第一次由父親帶着獵狼的時刻。
萊利回頭看白洛,白洛的臉上帶着一種仿佛在探索新世界的興奮與好奇。
萊利心想:他現在真的好像拐帶純潔小王子離開城堡的堕落騎士。
他們兩個現在就像私奔一樣。
這個心裡突如而來的冒失想法讓萊利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像是被重錘狠狠的擊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