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之中,伏令年隻覺得整個人騰空而起,淹沒在一片白茫茫之中。眼前仿佛有五光十色掠動,待到一切平複之後,她感到自己面朝下摔在了地上。
背後被兩人重重壓着,伏令年感覺自己又喘不上氣了。
錢徕和秦箐都受過蠱蟲的寄生,身上氣力本就被蠱蟲消耗殆盡,再加上沒日沒夜的奔逃,早便油盡燈枯。
最後的一段路程,完全是伏令年一個拖着二人,把他們扯出來的。
周遭平複的的靈氣在告訴她,她已然脫離了秘境。
胸口不再由于瘴氣而灼痛,呼吸逐漸變得順暢。四周的靈氣流有規律的運轉着,在金丹的運作下緩緩化為精純的靈力,投入伏令年的經脈之中,滋潤着她即将幹涸的軀體。
緩和了一會兒後,伏令年感覺四肢有了氣力,她用力動了動雙腿,将倒在她身上的兩人推開,艱難地挪了出來。
這時候,人群總算有了動靜。
按常理來說,從秘境中出來的修士會得到醫修和丹修們的救治。然而,錢徕和秦箐都是散修。
大門派不會對他們提供免費的治療,其餘散修也會想着從他們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
伏令年挪到一半,便被人提着衣領揪了出來。
待伏令年才擡頭去瞧來人,撞入了一雙熟悉的眼眸。
她頓時眼淚汪汪,抑揚頓挫地哭嚎起來:“大師兄——我可想死你了。”
伏令年不知道如今自己是什麼個狀況,而在沈楓澤眼裡,她蓬頭垢面,身上還殘留着未幹的血迹。衣服也破破爛爛,活像個路邊的小乞丐。
伏令年好像沒看見沈楓澤嫌棄的表情似的,繼續扯着嗓子嚎哭:“師兄——好恐怖啊,裡頭有很多蟲子,很多人被寄生之後就不分敵友,胡亂攻擊人。”
“你有被寄生嗎?”沈楓澤的面色沉凝了一些,問。
伏令年有捕捉到周圍人産生了一陣騷動。
她的目的應該達到了。
“寄生過了一段時日後,便是神醫來了都無力回天了。”沈楓澤緩緩解釋道:“若是你再拖沓下去…”
他意味深長。
“我不知道。”伏令年眨巴着眼睛,又哭喪個臉:“師兄,你不知道秘境裡面有多恐怖。有蟲子,還有一些古怪的木偶,會變成真人的模樣。”
最後,沈楓澤實在是受不了伏令年的絮絮叨叨,把它丢給了昆侖宗的醫修和丹修。
兩日後。
伏令年皺着臉喝下一口醫修熬制的苦藥。
“伏師姐,你放心,我師父說你沒有被寄生,主要奔波許久是精血損耗得厲害,隻要喝藥調息,很快就能恢複了。”
自桃源村一行來,夏悠清還是熟悉的模樣。
她修為未達金丹,因而無法進入秘境之中,隻是随着衆人來到此地,同修士們一同在外觀看。
伏令年捏着鼻子,像小時候喝中藥一般将藥喝幹了。
口腔裡滿是苦澀的味道。
不過,這藥生效的也很快。
不多時,伏令年便感到胸口發暖,精神煥發。
“秘境有動靜了嗎?”伏令年問。
夏悠清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進入迷境的東境北境兩支隊伍都沒有從中出來。
溫季才他們還在秘境當中。
越遲離開秘境,危險變更多一分。
伏令年雖不敢确定鑰種一定是秘境坍塌的主要原因,但結合系統的提示以及時間來推斷,這是最大的可能。
能夠支撐一個秘境的存在,定然不是什麼凡物。
并蒂聖子想要得到它,最後卻被伏令年所獲。
所以算不得全然自願,但伏令年确實是導緻這秘境坍塌的“罪魁禍首”。
她和并蒂聖子成了共犯。
這也是為何她故意透露出蠱蟲異動,卻未提半分并蒂聖子的緣由。
畢竟若是各派長者們問起,伏令年又能從哪兒再給他們一個鑰種呢。
她在賭,她不去提及,并蒂聖子也不會在衆人面前提及此事。
然而,若是由于秘境坍塌導緻溫季才他們困在秘境當中,伏令年無法原諒自己。
但這個時候,她已經有心無力。
熟悉又陌生的無力感侵蝕着伏令年的心髒。
自從修仙以後,她幾乎很少在體會到這種感覺。但回想過去似乎有很多次有這種感受。
又一日過去。
秘境中的法則全然混亂,四境在協商是否要派出強大的長老或弟子入内營救受困弟子。
原先之所以限制元嬰期大圓滿及以上的修士不能入内,是擔憂秘境無法承受。
然而,如今秘境即将坍塌,多少名優秀弟子可能會死在其中,已無需再顧慮種種。
最終在臨近秘境坍塌還有三日之時,秘境出口終于再次産生了動靜。
晏扶搖的身影從中浮現。
伏令年确信自己在同一時刻聽見了許多位修士的松氣聲。
也是,那可是年輕一代最為出類拔萃的晏扶搖。
晏扶搖與伏令年初見的模樣似乎沒有什麼區别。衣着依舊是一塵不染,表情冷淡。
不過她的面色還是顯出了幾分蒼白。
在秘境的威壓之下,再天資卓越的修士也得退避三分。
然而,令衆人震驚的是。随着晏扶搖魚貫而出的并不是北境的修士——準确來說并不隻是北境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