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承言自然也明白自己的狀況不對,但他卻陷入了死胡同當中。
心魔對他的影響太大,甚至妨礙了他修行。
無法破除心魔,無法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從承言便無法為自己和家人報仇雪恨。
然而,矛盾的是,他的心魔就是宗門的慘案。疑似兇手的人就在面前,他卻無力報仇。
也因此,他的幻境中才會出現绯月峰峰主殺死他母親的場景,這是他内心懷疑的映射。
“所以,幻境的最後,你才會看見绯月峰峰主。”伏令年喃喃道。
即使伏令年兩人最後出現,打散了幻影。但從承言恐怕已然經曆過了太多次幻境。他或許多次目睹母親被殺害,也多次看見伏令年幾人的幻象,以至于他分不清現實與幻境了。
從承言沒有再理會伏令年,似乎想以這樣的方式讓伏令年這個“幻影”趕快消失。
他重新拾起赤霄劍,走入濃霧當中。
伏令年自然不能放任他再度陷入心魔當中,她牽着阿九,三人就這麼在灰茫的天地中前行着。
一路上,從承言蒙頭向前行進,伏令年和阿九緊跟其後。
在伏令年神識的視角中,周遭的霧氣中聚集着許多黑色的物質。幻影便是由它們構成的。
也因此,伏令年立即發覺了黑色物質的異動。
黑色的身影剛一冒出腦袋,便被伏令年一劍打散了。
在接下來的路程中,不時從濃霧中冒出的幻影不是被伏令年一劍打散,便是被阿九一巴掌抓碎。從承言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襲擊他的幻影便統統被伏令年和阿九鏟除了。
直到最後,也沒有一個幻影能摸到從承言的衣角。
四周的景物變換,幾人重新站在了堅實的土地之上。
女子的歌聲率先傳入伏令年的耳中。
凝眸望去,不遠處,一位身着華服的女子坐在床鋪旁,唱着歌謠,哄着躺在床上的男孩睡覺。
溫柔的嗓音充盈于小小的房間,讓人聯想到家一般的安心感。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意有所感,擡起了腦袋。
面容姣姣,眉目如畫,正是杜娘。
她悄聲走出房門,吩咐了院落處的值守弟子幾句,便離開了。
從承言跟着杜娘離開了,伏令年最後看了沉睡中的小從承言一眼,也跟着離開。
宗内火光四起,杜娘攜物出逃。
一切又朝着伏令年先前所見的那樣發展。
然而,當那幾個黑衣人追到小樹林前時,卻被伏令年和阿九一人幾個快速解決了。
推動情節的重要“演員”缺席,幻境立即有了變動。
紅衣女子再度出現,她一言未發,赤霄劍就将刺入杜娘的胸膛。
阿九先伏令年一步出手,與紅衣女子纏鬥在一塊。
她動作快得驚人,堪比食堂搶飯的學生。
阿九走的是粗暴的路子,看似瘦弱的軀體内蘊含着極為可怖的力量,每一擊都旨在予敵人重創。
她不像從承言那樣受到幻境的針對,很快便在戰鬥中占了上風。
伏令年和她從未打過配合,看她應付得來,也便不去貿然插手,并順手逮住了從林外沖進來的小從承言幻影。
當阿九撕破幻影的胸膛,畫面一片血腥之時,伏令年猛然伸手,左右手分别捂住了兩位從承言的眼睛。
“小孩子不能看。”
待到幻影倒下,伏令年剛要松一口氣時,卻見阿九将血淋淋的雙手湊到嘴邊。
伏令年:?
她張開嘴,似乎在吞咽着什麼。
伏令年:!
“那個也不能吃!”
怪不得她一看見幻影就沖上去了,對她而言還真是食堂開飯了!
一陣手忙腳亂後,伏令年左手扯着阿九,右手拽着從承言,場面格外混亂。
從承言有些迷茫地看着滿臉血污堪稱修仙界漢尼拔的阿九,又看了看一臉老母親心切的伏令年。
“好奇怪的幻境…”他喃喃道。
“哪裡奇怪?”伏令年正忙着柔性勸導阿九将剛剛塞進嘴裡的古怪黑霧吐出來,聞言問道。
“你們…奇怪。”從承言緩緩道:“以前,你們出現,隻會一邊鼓掌一邊在旁邊看着我戰鬥,或者是突然消失…這次,你居然出現了這麼久,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人。”他皺眉看了看阿九。
伏令年聽得嘴角微抽,她在從承言心中,原來是這麼一個形象嗎?!
“是不一樣,所以你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嗎?”
伏令年無奈地問。
“有。”從承言想都沒想道:“溫季才變成女孩了。”
伏令年:……
就在這時,樹林外忽然響起動靜。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摩擦聲,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從樹後探出了腦袋。
三人齊齊望去,正好看見溫季才那張熟悉的面孔。
就在伏令年也開始思考這究竟是真人還是幻影之時,頂着溫季才面孔的人把身旁的另一個人拖到了背後。
——那是在剛剛混亂之中偷偷跑掉的小從承言。
溫季才一邊護着小從承言,一邊看着伏令年三人,小心翼翼地說:“你們現在看上去,很像會吃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