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果實内,一團濃黑的霧氣湧出,就待鑽入伏令年的肌膚。
劍光一閃,黑霧被徹底攪碎。
耳邊似有尖叫聲響起,随後歸于寂靜。
被折斷的幼樹亦随之消散,整片空間中又隻餘下濃厚的霧氣。
伏令年摸了摸臉龐,上面什麼都沒有,剛剛溫熱的觸感仿佛是一場幻夢。
等待了片刻,四周仍然靜悄悄的。
手持白玉劍,伏令年一路無阻地行走于充滿濃霧的空間,未再遇見任何詭異的事物。
不知走了多久,周圍依舊隻有濃郁的霧氣,不見任何變化。
伏令年停下腳步,她雙眼微閉,操縱神識往外延伸。
如今她雖已然神魂出竅,但神識被束縛,無法發揮其特性。
放開束縛,神識如流水般向外流淌。在神識的“視角”中,四周沒有流動的靈氣,亦沒有活動的生物。
一團團詭異的光芒不斷變幻着,五光十色,分外奇詭。
不同的色澤在伏令年“眼前”閃動,讓她有些頭暈。
這還是伏令年突破至金丹期後第一次用神識大範圍觀察周遭的環境。
比起金丹期以前,伏令年如今的神識更為強大,能延伸至更遠的地方。
同時,結合上對神識的修煉,伏令年如今已經初步掌握了用神識禦敵的能力。面對他人神識上的影響,她也有了些除了操控白玉劍以外的自保手段。
神識蔓延至一處,忽地停了下來。
在變幻莫測的光芒當中,有一團極為不顯眼的灰色事物。
伏令年循着行去,停在了灰色事物的跟前。
沒有過多猶豫,伏令年揮劍,斬向那不合群的灰色事物。
手中先是一沉,随即,白玉劍如熱刀切黃油一般沒入當中。
然而,白玉劍并未如同她料想的那般順滑切開灰色事物。
伏令年隻感到一陣無法抗拒的吸力沿着劍身蔓延,眼前一花,四周景物盡數消散。
當周圍景物再次清晰之時,伏令年環顧四周,不由得被眼前詭異的場景震住了。
黑沉的色調籠罩着大地,褐色的土地被鮮血浸染,呈現不詳的暗紅色。
一具具軀體橫七豎八地倒于地上,身上的衣袍全然被鮮血浸染,混雜着泥土灰燼,深紅近黑。
伏令年撿起地上的一截樹枝,小心靠近其中一具軀體,撥動了一下。
軀體被伏令年移動,露出正面。
血紅色刺痛了伏令年的雙眼,她近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景象。
軀體的胸腹不知被何物剖開,血淋淋的一片。本應存在其中的髒器消失不見,像是被人從中取出。
就像是一條被剖開腹部,取出内髒的魚。
伏令年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了如此不合時宜的聯想。
如此場景對伏令年的沖擊不小,這幾年中,她雖見過了不少超出人生理極限的惡心事物,卻還是對眼前的場景感到不适與恐懼。
畢竟,面前的是一具人類的屍體,而不是菜市場的鮮魚。
這具屍體便如此被開膛破肚,慘死于此。
後退兩步,伏令年遠離了這具屍體,再探查其餘的軀體。
周圍人類的身軀有大有小,有纖細的少女,有壯年的男性,甚至還有身軀嬌小的幼童。
有一些軀體躺在那兒,甚至無需伏令年去仔細查看。光看外表,伏令年便已能判斷他們已然是一具屍體了。
更有甚者,甚至隻剩下上半截身體,或者人首分離。
路過一具頭顱,伏令年撥開發絲,看見了死者的容貌。
這一看,更是讓伏令年心中一陣發寒。
死者的眼睛大睜着,黝黑的眼眸中毫無神采。蒼白的面孔,淩亂的發絲,發紫的嘴唇。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伏令年,她已經死了。
然而,這張面孔,又是如此的熟悉。
“阿九?”伏令年喃喃了一句。
一陣寒風不知從何處吹來,伏令年看向不遠處明顯是幼童的一具屍體。
發絲被風吹開,伏令年清楚地分辨出對方的模樣。
雖然有所區别,但伏令年卻隐約分辨出,那似乎也是阿九的臉。
如果她再年幼幾歲,或許就該是那個模樣。
心中忽生想法,伏令年回身,快步回到幾具屍體之間,将每人的面孔都仔細觀察了一便。
這一看,更是讓她頭皮發麻。
每一具屍體,無論是老是少,是男是女,竟都與阿九的面容高度相似。
就在伏令年背脊發寒,一時間無法動彈之時,腳腕處忽感一陣冰涼。
餘光下移,一隻蒼白的手,牢牢地攥住了她的腳腕。
而與這隻手相連的,是一具無頭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