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予就這麼自高而下望着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彷佛他根本就沒打算弄清楚‘溫見芸的哥哥’是哪号人物,也完全不關心那人給自己送禮有什麼目的。
即使夏莯都介紹完了情況,他也沒有接話,隻是繼續大剌剌地站在那兒,不加掩飾地盯着女孩露在口罩外的清透眼眸。
夏莯的餘光感受到那目光有如實質般落在自己臉上,心底不禁有些發虛,口罩下臉頰的溫度逐漸攀升,手心竟沁出了細細的汗。
一旁的小跟班實在看不下去了,輕咳了一聲,提醒:“哥,鄰居小姐姐跟你說話呢。”
陸景予的目光才稍稍收斂了幾分。
他又略走近了些,稍稍傾身,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發問:
”鄰居?嗯?”
語氣像是不經意随口一問,夏莯的耳尖卻頓時燙了起來。
高一時,明明她和陸景予所在的高三年級不在同一棟教學樓,但宿命般的,她總能在校園裡遇到這位叱咤風雲的學霸。
那個時候,陸景予身旁永遠圍着一幫肆意張揚的富二代,每每看到這群光芒耀眼的男男女女在校園裡結伴同行,她便迅速低下頭,裝作沒看見一樣繞道而走。
陸大少爺的目光每次捕捉到那抹佯裝不認識刻意逃掉的纖瘦身影,尤其那條如小兔尾巴般的短馬尾晃啊晃的時候,就會不屑地嗤笑一聲,繼而移開目光。
女孩子一直以為自己的逃跑舉動神不知鬼不覺,直到有次一不留神被陸大少爺堵到了學校的體育器材室。
少年抱着雙臂,似笑非笑:
“一見到我就跑,嗯?”
“幾個意思?”
被戳穿心思的女孩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既害臊又擔心被人闖進來撞見。
她攥着手指老實交代:“我、我怕别人知道我在你家借住。”
少年聞言挑眉:
“怎麼?我家虧待你了?”
女孩兒連忙搖頭辯解:“不是不是的,我是怕……”
她本來想解釋怕别人傳流言蜚語,話到嘴邊,又生硬地改成:“怕,對你影響不好。”
陸大少爺:……
無語地扯了扯唇角:
“還怕别人知道呢?上回奶奶讓我去你們班找你,你們同學不就已經都知道了嗎?”
“沒,他們還不知道……”女孩兒本就細糯的嗓音宛若蚊呐。
陸大少爺感到有些奇怪:”那你是怎麼跟他們說我跟你認識的?”
女孩子不自在地垂下腦袋。
她攥着手指糾結了片刻,又擡手撓了撓小鼻子,餘光瞄到對方還在盯着她顯然這個問題逃不掉了才小聲開口:
“我說你,是我家鄰居。”
少年陸景予眉骨微挑。
回想起他和她那隻有一牆之隔的卧室,少年極緩極緩地點了點頭,語氣涼飕飕:
“行,鄰居。”
……
時隔多年,再次聽到陸大少爺提及‘鄰居’兩個字,夏莯無法判斷他隻是簡單重複了一遍,還是在刻意提醒他們之前的關系。
雖然她内心瘋狂diss自己剛才腦子進水了才編出這麼一個敏感的身份,但表面上還極力假裝鎮定,敷衍地“嗯”了一聲,算是對陸景予這個問題的回答,然後非常客氣地告别:
“既然禮物已經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擾陸總了,再見。”
說完,便低着頭準備逃離現場。
然而,她隻挪了小半步,陸景予的手臂便直接擡起,虛虛攔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