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小心從上面掉了下來。現在被繩子系着,你看到上面樹幹上栓的繩子了沒?”
來人找到繩索所在,順着往下看,終于發現了瑾瑜。
借着稍稍發白的天色,瑾瑜看清來人正是早些時候被他挾持過的那位“阿力哥”。
“阿力哥,你來得太好了,我在下面怎麼使勁都爬上不去,快急死了。”
阿力是個實誠漢子,沒有二話,立刻拉住繩子,試圖把人拉上來,可繩子被雨浸濕後也結了冰,阿力使不上勁,還怕繩索扯得緊了被岩石的邊緣磨斷,隻好暫時放手,向瑾瑜道:“我拉不上來。”
想起還等着用藥的紫璇,瑾瑜忙道:“我不要緊,那位姑娘等着這些藥草,你能不能先把藥蒌帶回去給林大夫?”
“那怎麼行?你就系在這麼一株小樹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斷,這可太危險了。”
瑾瑜還想要催促,另一邊崖上的阿力卻已經想到了辦法。
“我知道怎麼辦了,你等着。”
然後,他便找了近處另一株較為結實的樹幹,把自己帶來的繩子繞過它,然後将一頭系在自己腰裡,另一頭扔下崖邊。
“诶!接着繩子!把繩子纏在腰裡,系緊一些!”
瑾瑜依言照辦。等他系好,阿力便從樹幹開始慢慢往後退。瑾瑜也再次摸索起岩石上的各處凸起,借着繩索的拉力,緩緩攀到了岩石的邊緣。
阿力見到他露出頭來,高興地喊叫了幾聲,繼而轉起圈,将多餘的繩索纏在自己身上。等到瑾瑜扒住地面,他立刻奔過去将他拉到崖上。此時,他才發掘瑾瑜的右腿受了傷,完全動不了。
方才一番用力,瑾瑜的右腿更加血流不止,此時不敢喊疼,隻好帶着安慰的笑說道:“不妨事,我就是腿碰上石頭,摔斷了。”
阿力看了他一眼,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先做哪一件事。
瑾瑜喘着氣,将背上背簍取下猛塞到他懷裡:“不要管我,快把藥蒌拿去給林大夫!”
阿力頓了一頓,下一刻仿佛被他的焦急傳染,立刻抱起背簍匆匆跑走了。
采藥耽擱了不少時間,不知道她還好嗎?應該……應該不會有事吧。山上寒風瑟瑟,周圍又靜谧無聲。好不容易暖起來的身體很快又凍僵了,相比之下瑾瑜的頭腦卻極端活躍,不受控制地擔心起紫璇的安危。
又過了許久,遠處傳來思瑤的聲音。已經開始恍惚的瑾瑜憑本能應了一聲。思瑤循着聲音找來,身上挂着一個小藥包,手裡擎着一把雨傘。
“你的腿斷了!”思瑤借着泛白的天光瞧着他受傷的右腿,驚呼道。
瑾瑜卻沒有理會她的話,而是問道:“你怎麼來了?紫璇呢?她怎麼樣?”
“你不疼嗎?你的骨頭都凸出來了!”思瑤的注意力還在他的腿上。
“先别管它!你先告訴我紫璇怎麼樣了?她的燒退了嗎?人醒過來沒有?”
驚惶的聲調終于引起了思瑤的注意,她蹙着眉說道:“藥草一到,爹爹就開始配藥,現在已經給那位姐姐服下去了,能不能退燒得等到天亮才知道。爹爹說,隻要天亮前能先把燒退了,後面的事兒都好說。”
思瑤從随身的藥包中取出一個小瓶,将他右腿上已經破的不成樣子的布料一把撕掉,然後在傷處撒上藥粉。
“反倒是你,斷了一條腿要養好久呢。要不是阿力哥來找你,你準備怎麼辦?”
瑾瑜沒有答話。
敷好藥,思瑤取出幹淨的布條給他包紮。她雖然還是孩子,但手腳極其麻利,和訓練有素的醫者不相上下。這之後她又去找了四根生得筆直的樹枝,雙手用力試了試軟硬,叫瑾瑜千萬别動,繼而把樹枝放在他腿兩側,用布條紮緊。
稍一用力,瑾瑜便汗如雨下,痛不可支。
“别動,否則腿長好了也會瘸的!”思瑤一邊冷靜叮囑,一邊猛地将纏住樹枝的布條收緊,瑾瑜再也支持不住,劇痛之後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