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莊。
今日一早起就有不少人持着帖子來拜莊,還有一些蠻橫的江湖人連帖子都沒備,準備直接往裡闖。
賀永識提前盤算過,若将這麼多人攔在外面,隻會讓他們勾結在一起來為難賀家莊,不如将所有人客客氣氣的請進來,說不定更容易将其分而治之。
最先到來的是咱們的熟面孔,太湖水匪之首郝鵬組和芙蓉山莊林夫人。這之後河東謝氏謝立梁、流沙幫幫主鄧钊和響水幫項二爺也陸續帶着自己的人馬進到莊内。
至于其他不屬于任何門派的江湖人更是多如牛毛。其中就有以私人身份前來的冉宗傑和齊熙甯。齊熙甯自那日負氣離開之後,便快馬趕往太原。冉宗傑行镖已畢,已将镖隊遣回金陵,自己等到齊熙甯後便南下西河,特地來瞧一瞧今日賀家莊的熱鬧。而吳先生及他的兩個徒兒則姗姗來遲,與先到的諸人一一見禮。
每個人都對其他人來此的目的心知肚明,試探的不過是知道的消息多少。一番你來我往之後,衆人發現大夥兒所知似乎都差不太多,無外乎賀永诏過去在天魄門的地位及他曾陪着蘇明啟探訪過藏寶之地的傳聞。
後堂之中,曹家堡堡主盧金良與賀永識分賓主而坐,賀新巒在一側作陪。
茶已經喝了一半,該說得都說得差不多了,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賀永诏的女兒在你手上?”盧金良問。
“那是自然,她一個孤身前來的弱女子,能有多大本事?我和爹沒花什麼力氣就把人拿下了。如今正軟禁在莊中。”
“那賀兄可有審問過?她到底知不知道賀永诏留下的東西在哪裡?”
賀永識攔住又想搶着發言的賀新巒,斟酌着答道:“她是我大哥的愛女,大哥死前她已經十五歲了,肯定多少知道一些事情。且她回來的第一天夜裡就想偷偷潛入書房,說明她的目的很明确,大哥若留下了什麼線索,就一定藏在書房裡。”
“這叫什麼話?意思是你們隻有猜測?”盧金良馬上聽出不妥,質問道。
賀永識背上發熱,面上确保持鎮定:“那丫頭嘴硬,不肯道出真情。我三妹又一向和大哥關系好,說什麼都要護着那個丫頭。賀家莊危機在即,三妹于我還有用處,審問賀新韻的事情也就不能急于一時。”
“你究竟想說什麼?”從他的語氣裡,盧金良聽出了話外之意。
“如若我賀家莊不能擺脫今日危機,即便能從她口中問出些什麼也必然派不上用場。不如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們再好整以暇地去審,不怕找不出寶藏的線索。”
賀永識十分清楚,盧金良極其背後之人之所以願意出力庇護賀家莊,無非是為了賀永诏可能留下來線索,自己如果予取予求,這麼早就把底牌交出去,對賀家莊并沒有半點好處。所以他故意隻軟禁賀新韻,卻從不找她打聽賀永诏的事情,既是為了賣賀永芳一個人情,讓她在三日内用心布置莊中攻防,也是為了牽制盧金良,讓他務必幫賀家莊脫離險境。
話已至此,盧金良也明白了他的心思,再無其他話好講。兩人虛情假意幾句後便一起出了後堂,往前廳而來。
前廳上的江湖人早就等得不耐煩,紛紛鬧起來:“你家莊主好大的面子,我們這麼多人都請不動他嗎?”
賀永芳安撫了幾次,眼看着再也想不出來搪塞的理由,郝鵬組馬上就要沖到後面去,賀永識終于出現了。
他先向衆人告罪,以和曹家堡堡主老友久别,故而多說了幾句為由解釋了自己來遲的原因,又向大家介紹盧金良,然後将他讓與首座。
盧金良入座後的第一件事,是和謝立梁交換顔色,謝立梁無聲的搖了搖頭,盧金良又不動聲色地環顧了全場,這才确信天魄門無人前來。這麼說,少主的計策奏效了,天魄門的援兵已被擋在西河之外?他好整以暇,隻待好戲上演。
“諸位一道前來,可是要問賀某打聽何事?賀家莊在打探消息上雖有些手段,但一向不涉江南之事。隻怕這樁生意有些難做呀。”賀永識捋一捋胡子,眼睛看向來自江南的幾個人。
他故意将衆人的來意曲解成情報生意,郝鵬祖卻不買他的賬。他舞起兩條大臂膀,嚷道:“賀永識,少說這些沒用的,快把賀永诏留下的藏寶圖交出來!”
其實江湖傳言中沒有任何一句提到賀永诏手中有藏寶圖,隻是衆人揣測,賀永诏身為唯一的知情人不可能不把藏寶之地記錄下來,以為後用。郝鵬組心直口快,不僅把這種揣測當了真,還要公之于衆。
賀永識的策略是先裝傻,然後再引盧金良為翼護,讓這些人知難而退。所以他這樣回應:“郝寨主這話從何而來?什麼藏寶圖?”
“前莊主賀永诏是蘇明啟的左護法,蘇明啟死後就是唯一知道天魄門寶藏所在的人。他身前難道就沒有留下什麼東西?”林夫人較為理智,為郝鵬組的魯莽做一點找補。
“我兄長離世十載,要是真留下了什麼東西,絕不可能無人知曉。你們所說的‘藏寶圖’,在下的确從未見過,也沒有聽說過。”
他答得越是從容不迫,衆人就越是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