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江珺翊再一次脫口而出,然而心頭的重壓感已無法讓他再多說哪怕一個字。“我……”他一連說了好幾個“我”,惹得齊熙甯生起氣來:“你什麼啊?你要拒絕我?那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
江珺翊好不容易整理好心緒,這才道:“對不起。我……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不得主,我……”
“誰說要嫁給你了!”齊熙甯馬上把話打斷,也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因為害羞,臉頰上的紅暈比日頭還要紅。
“你做不了主是什麼意思?”她又問,“又是你那位嚴厲的爹爹?”
“也不光是我爹,師父他,他也屬意我……”
“他想讓你娶他的女兒?”齊熙甯皺着眉頭,心裡想到什麼就直接說了出來。
江珺翊沒想到她竟會問得這麼直接,本能地點了一下頭。
“那你呢?你喜歡他的女兒嗎?你願意娶她嗎?”
“我……我沒想過。”
“那你就準備乖乖聽他們的話?都不問問自己真正要想的是什麼?”
“師命難違、父命如山,我沒有拒絕的餘地。”
“你甘心一輩子都受他們的擺布?”
“你别這樣說,師父和爹爹又不是要害我……”
“他們不顧你的心意,非要替你做決定,這可不是真正為你着想。”
“我……”江珺翊又語塞了,畢竟以他從小受到的教育,根本想不到該如何回應她的這句話。
齊熙甯深吸一口氣:“如果你沒有膽量反抗他們強加給你的選擇,那就當我今天的話沒說過。因為我不喜歡沒有主見的男人!”
說罷她轉身出門,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後來瑾瑜向他問起齊熙甯為何連招呼都不打突然離開時,江珺翊正反複回想着她最後說的幾句話,是以未能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同樣有些郁悶的還有阮雲飛。
自那日相遇後,陸文淵就有意避着她。哪怕瑾瑜單獨離開,去向紫璇傳遞消息的那段時間,他也總是找借口走開,從不和她多說一句話,就連小鸢和周宴都瞧出了二人之間的尴尬。他越是如此,阮雲飛就越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甚至連一句關心的話都難以出口。隻盼着他是真的放下了她,不會因此再心裡難過。
小鸢和周宴仍然稱呼陸文淵為“師叔”,他卻非要求他們改口不可,稱“我已經當着衆多武林同道的面脫離了彭城派,從那時起就不再是你們的師叔了,你們隻管叫我‘陸大哥’就好。”
兩人小心地觑着阮雲飛的臉色,想知道她的意思,她在心裡歎了口氣,暗暗點了點頭,小鸢和周宴才改了口。
少主被誅、紫瑛脫險的當晚,衆人說起接下來的打算。許淑平和譚修明已經護着賀新韻去了賀家莊,紫璇幾人準備一起去增援。瑾瑜要賠玉棋子,自然也得跟着一起去。杜彥成和紫瑛對望幾眼,笑道:“你們要是不嫌多一個人麻煩,我也想去。”
紫瑛低頭淺笑,沒有說話。
瑾瑜替他操心,問道:“那你在洛陽的生意怎麼辦?不去管了?”
“也沒幾個錢,哪有和你們在一起重要。我寫封信,找急遞鋪的人幫我送去,那裡的掌櫃必然不敢說三道四。”
杜彥成一向勤勉上進,生意上的事基本上都是親力親為,這次竟然願意撇下生意,隻為了賠紫瑛一段時間,瑾瑜就知道他的心意不小。
反觀自己,再次和紫璇碰面以來,每一次不自覺的張望都會被小心翼翼地收回,也極少主動找她說話。兩相對比,瑾瑜不免後悔起金陵生日宴那日的魯莽。如果他什麼都沒說,說不定他還能和之前一樣,自然的關心她,自然地和她說說笑笑。如此一想,他便更加難受。
韓仲昌将他的落寞看在眼裡,在心裡默默搖頭,比起我面前的那座大山,你們的這些阻礙,還比不上針尖大小。不過以他的性格,他也不會多說什麼。
大家在原地修整了一日便各自上路。韓仲昌和陸文淵回南陽,阮雲飛帶着兩個弟子回徐州。臨行前,阮雲飛嘴巴動了又動,千言萬語隻化成“保重”二字,陸文淵神色淡淡,隻道:“我四海為家,自在得緊,阮掌門不必挂懷。”停上一停,又加了句:“替我向默兒問好。”
紫璇五人則騎馬西向。路上,杜彥成總是想着法兒地逗紫瑛開心。瑾瑜伴在紫璇身邊,總是跟上又落後幾步,好容易鼓起勇氣和她說上兩句,但馬上又洩了氣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最後還是紫璇先問起他過去幾個月的行迹,他這才松了一口氣,說起自己去西北走镖的經曆。江珺翊一個人孤單單地走在最後面,眉頭緊鎖,像是正在思考一道無解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