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也是一臉懵懂,自剛到秋山居的那一日向許淑平自承了家門後這還是第一次見她,因不知道許淑平為何單叫他來,所以問好之後隻能乖乖站着,等她發話。
許淑平臉上略帶潮紅,不似她平日裡的氣定神閑。她讓紫璇把門關上,吩咐不讓任何人進來後才讓他們坐下,看着瑾瑜問道:“你的輕功是從何處學來?”
瑾瑜“哦”了一聲,向紫璇投去詢問的一瞥。紫璇也摸不着頭腦,隻是向他點頭,讓他照實回答。
“不瞞沈前輩,我的輕功是年少時蒙一位高人所授。我和他并不認識,隻是機緣巧合,适逢其會罷了。”
“一位高人?你能說一說此事的前後嗎?”許淑平身子前傾,語氣頗為急切。
“說起來也是一件奇事。我十二歲那年随母親住在金陵,機緣巧合救下了一位年輕人。他當時差不多十五六歲,想要投江尋死,被我娘撞見,及時救下帶回家中養傷。可是他死志甚堅,稍微能下地便又要尋死,如此折騰了好幾次。我不解,問他‘為什麼幾次三番求死?’
“起初他根本不理我,後來被我問的煩了,才說了一句‘活着沒意思’。無論我怎麼問他都隻有這一句話。沒幾天便有一位高人尋來,要接他回去。可他死都不肯走,可能是怕這位高人看得更緊,更不好自盡吧。
“這位高人甚是有趣,幾次三番譏刺于他,想讓他放棄尋死,可是沒有用。後來他聽到了我和那個哥哥的對話,便用激将法讓那個哥哥同意和我就‘活着到底有沒有意思’論辯一番,如果那個哥哥赢了,他就尊重他的選擇,讓他死。
要是我赢了,就送我一份大禮,而他就得跟這位高人回去。當時那位叔叔并沒有說要送的是什麼禮物,我其實也并不在乎。那個哥哥比我大不了幾歲,身體也很瘦弱,任何人看到了都會想要救人一命的。
“後來我就和他你來我往地說了好久,具體都說了些什麼我已經記不太清了,他一直固執己見、不為所動。好像我最後問他有沒有什麼遺憾,遺憾得趁活着的時候完成,否則死了也不開心。他才有一些動容。
我還記得那位高人問我有什麼遺憾,我當時講了好多遺憾,大概都是些很幼稚的小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哥哥聽着聽着卻開始痛哭,急得我急忙許諾他,我的所有玩具都可以送他,隻要他不那麼難過……”
瑾瑜有些難為情:“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确實幼稚了點。不過好像我的這番說辭真的起了作用,他認輸了,願意回家。
那位高人便說要送我禮物,問我想不想學武,他會很多的劍法、拳法、掌法什麼的,我想學什麼他都可以教我。那時候我的父親、舅舅都在逼我學武,正在厭學之際,對一般的武學招式不感興趣,就問他有沒有不是用來打打殺殺的招式,比較好玩的就行。
他哈哈大笑,說我有趣,然後就向我傳授了一套輕功。他還說這門輕功‘飄逸出塵、獨步天下’,我‘運氣實在是好得很’。”
許淑平失神道:“‘飄逸出塵、獨步天下’……”
“那你還記得他當時是什麼樣子嗎?”
“大約三十來歲,潇灑俊朗,但說起話來總是帶刺,看上去不好接近。不過他對那位哥哥很關心,教我功夫時也極有耐心,我學不會他也不惱,隻是變着法地演示給我看。”
他見許淑平聽得極為認真,便繼續說,“我也問過他的姓名來曆,可他隻說自己是一個遊曆江湖的閑人,最喜歡獨來獨往、無牽無挂。還說以後要是見了面,也不要裝作認識他。”
“見了面也要裝作不認識?”許淑平重複着這句話,心仿佛被猛拽了一下。
瑾瑜以為她是在向自己确認,便點點頭: “他是這麼說的。”
許淑平眼睛望着遠處,苦笑了一下,這才又看向瑾瑜:“他傳你的這套輕功的确稱得上是獨步天下,你能有這樣的機緣殊為不易。不過要想讓它發揮最大的功用,還是要多練習基本的招式才行。剛才看你出招,滞澀處頗多,臨陣對敵之時肯定要吃虧。你說你不喜練武,卻是為何?”
“都是晚輩小時候淘氣貪玩、不肯下功夫,沒有旁的什麼原因。且我家是做生意的,甚少在江湖上行走,便覺得武藝再高也沒有什麼用處。這次如果不是适逢其會,恐怕也沒有機會用上這些功夫。”
“你的根骨不錯,基礎也還是有的,隻要勤加練習,将所學的招式融為一爐,加上你的輕功,使出來的威力也不會小的。”
經過前事,瑾瑜早已下定決心要好好習武,所以她的話音剛落,他便立刻恭恭敬敬地行禮:“多謝前輩指點,晚輩一定用心練習。”
許淑平此刻已經平靜多了,讓紫璇帶瑾瑜去用飯,并囑咐她告訴賀新韻,其餘人不得再來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