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尚懷盤算着此刻堂上兩方的勢力,對夏中宇和他弟子的話充耳不聞。
夏中宇有意挑釁,大刺刺往上首的一張椅子上一坐,大聲抱怨:“我一路辛苦,到了自己家裡連口茶都沒有。”
潘尚懷朝自己身後的弟子說了幾句,他離開一會,端了一杯熱茶出來。潘尚懷右手接過,仍舊皮笑肉不笑:“師弟,茶來了。”臉色一變,手中茶杯疾速飛出,夏中宇面不改色,從椅子上挺起身來,身子一轉,已将茶杯握在手中。
潘尚懷擲杯,手法之快自不必說,奇的是杯中茶水毫無傾灑,顯然是露了一手高妙的功夫。然而弟子們還沒來得及喝彩,夏中宇已然穩穩接住了茶杯,也是一滴未灑,且接杯之時,似乎心不在焉,外人看上去必然覺得他的功夫還要更勝一籌。
夏中宇再次落座,吹去杯口浮沫,嘗了一口便撇嘴:“這茶也太次了,果然沒了師妹,想要喝一杯好茶都不能夠。下次兄弟我再下江南,得了好茶,一定往師兄你這裡送一點來。”停上一停,又看着潘尚懷搖頭,“就是不知道師兄還有沒有這樣的口福。”
潘尚懷身後的弟子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夏中宇哈哈一笑:“你師父都還沒動怒,你着什麼急。”
潘尚懷微微擡手,制止了剛才那位弟子還想再說什麼的意圖,陰沉着臉:“夏師弟,你要争這掌門之位,本也無可厚非。咱們都是師父的弟子,眼下我彭城派接連死了兩位掌門,當真是前所未有的危機,無論誰做掌門,能夠帶領子弟為兩位掌門報仇才是重中之重……”
“師兄言下之意,就是我沒有帶領子弟的能力了?”夏中宇耐心不多,懶得和他假裝和睦。
“眼下你和阮師妹的死脫不了幹系,我又怎能放心把掌門之位交托與你!”
“說我害死了師妹,你可有證據?拿不出證據就是污蔑!你一樣也有嫌疑。師兄啊,與其在這些閑事上争來争去,不如咱們功夫上見真章。廢話少說,動手吧!”夏中宇飛身而起,雙手變拳,攻了上去。
潘尚懷本就站着,見他起身便即刻運勁,左手護住要害,右手在他臂上一拂,卸去他一半力道。夏中宇一招不中,右手變掌直直從潘尚懷頭頂劈下。潘尚懷不敢硬接,腰部下沉,手腳并用,攻擊夏中宇下盤,試圖逼他收招自保。夏中宇雙腿大開,往空中一躍,避過了這一招,如此一來潘尚懷的“滅頂之災”也即刻解了。
夏中宇在潘尚懷身後落下,順手擒住了對方的兩名弟子:“師兄,這幾年來你的功夫倒沒落下,似乎練得比以前更勤呐。”雙手用力,兩名弟子面對面撞在一起,登時死了。夏中宇獰笑數聲,将兩人的屍首遠遠擲出,沖潘尚懷餘下的弟子們叫道:“潘師兄護不住你們,不如拜我為師吧。”
潘尚懷的弟子們果然被吓住,目瞪口呆的同時紛紛退後,閃避不已。潘尚懷怒吼一聲,再次攻上。夏中宇口中說着話,手上動作卻絲毫不停,向着他的小腹就是一掌。潘尚懷硬生生受了這一下,右掌也擊中了夏中宇的胸口,但速度上終究慢了一些,力道大減,沒能傷得了他。
潘尚懷的弟子見師父中招,其中幾個較為心腹的鼓動大家上前,夏中宇的弟子也亮出兵刃,不多會兒,堂上堂下便充滿了打鬥之聲。
正堂中暫時難分勝負,後巷中則是另一番景象。
紫璇幾人僞裝成随阿成送菜蔬酒肉的夥計,從後門進了彭城派,一路上并無人盤查。見了老丁,說明原委,又向他問明了妻女的所在,紫璇姐妹随阿成去救。江珺翊則留下來囑咐老丁:“一會你老婆孩子來了就趕緊逃走,千萬别回家,我已叫阿成把所有盤纏都帶在身上了,你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過幾個月要是聽見阮掌門一家無事,你們再回來。”
老丁一聽便知不好:“你你你……這是何意?阮掌門和陸五爺都是厲害人,潘尚懷再怎麼折騰,也不可能越過她去呀。”
江珺翊沒時間與他細說,直接搬出阮雲飛來:“這也是阮掌門的意思,她總是希望穩妥些好。總之你離開這裡之後一定要走得遠遠的。要是你不答應,阮掌門可是會怪我們的。”
老丁雖不十分明白,但阮雲飛的想法總不會錯的,便不再争辯,任由珺翊吩咐。
安頓好這邊,周晏便帶着江珺翊和瑾瑜出了後廚,往關押阮雲飛弟子偏院而去。三人一路小心,隻在黑暗中行走。突然,原航帶着十來個人從另一扇門内跑出,後面跟着向潘尚懷報告阮雲飛死訊的弟子。
原來原航等人和阮雲飛的其他弟子被囚禁在了一處,押送他們的潘尚懷弟子給看押之人帶去了阮雲飛身死、師父召見的消息。就在他們要離開之際,原航幾個趁其不備,偷襲得手,捆了看押之人,救出了師弟妹。
見到江珺翊,他們便立刻上前。一切順利,原航的眼睛亮亮的,對江珺翊道:“江公子,人都救出來了,有幾個人受了傷,但不重。”
潘尚懷的弟子也急忙跟過來,為首一人心焦不已:“江公子、江大俠,人我們救出來了,你們可不能食言,快把解藥給我們。”其餘人也嘟囔着:“是啊,趕緊給我們解藥吧。”
江珺翊面孔嚴肅:“此間事還沒有了,我師妹自然是不會現在就給你們解毒的。”
“你們還想要什麼?”為首一人委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