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飛就勢問道:“原來如此,都是哪些弟子阻攔了趙兄啊?”
便有七八個人的聲音同時答道:“弟子莽撞,請掌門人責罰。”
阮雲飛卻笑了起來:“責罰什麼,身為彭城派弟子,護衛掌門人的居處本是應該,你們幾個做的很好,回家後我自有獎勵。”
那幾名弟子歡天喜地地稱是,倒是趙緒良變了聲音:“沈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兄是聾了嗎?我在誇獎門下的弟子守衛得當,你沒聽到?”阮雲飛停了停,又道, “趙兄要找尋丢失的寶物,我們當然不敢阻攔,但是這般不由分說就往一派掌門的房中闖,是哪一處的道理?我想就算是你家莊主親自過來,也要在門外問一聲吧?”
其實趙緒良隻是帶着護院闖進了外間,還沒有到達阮雲飛的卧室。她這樣說,是想讓趙緒良自覺理虧,先矮上一頭。再加上她剛才聽了紫璇的一番說話,已知倪家莊還此時不敢過分地得罪于她,自然也敢硬氣一點。
趙緒良自知失誤,不好反駁,但他是武林上成名的前輩,阮雲飛還要比他小好幾歲,此時便有些拉不下面皮來。
阮雲飛又帶了些嗔怒道: “何況我是女人,你一個大男人悶不吭聲就闖進來,是何居心?我夫君英靈在上,豈會容你這般放肆!你們倪家莊是瞧不起我彭城派孤兒寡母,故意羞辱于我嗎!”
趙緒良這才賠罪道: “是在下考慮不周,莽撞了,沈夫人寬宏大量,莫要怪罪。”
阮雲飛沒有接話,等了好一會才軟下聲音: “趙兄,我身為女人,做這個彭城派的代掌門本就不易,你這般不給我面子,讓我這些弟子們瞧了去,叫我以後如何在派中樹立威信?”
不得已,趙緒良又告了好幾聲罪。
阮雲飛知道這出戲不可唱得太過,于是變換了另一幅口氣: “莊主這是丢了什麼?值得如此大費周章地尋找。”
趙緒良似乎也松了一口氣,立刻回說:“原不該這個時候來打擾各位貴客。隻是這丢失的寶物是我們莊主先祖留下的東西,丢了實屬不敬,是以明知無禮也要四處看一看。”
“啊,原來如此呀。看來這個寶物對你家莊主很是要緊呢。”阮雲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趙緒良不知如何接口,隻得讪讪陪笑。
阮雲飛這才松口:“既如此,那趙兄就帶着諸位護院四處看看吧,我們彭城派雖來自那偏僻鄉下,比不得你們江南富庶顯貴,卻也不是那等眼小貪财之人。趙兄查一查,還我們清白才好。”
趙緒良嘴上說着“不敢”,卻飛快地向領隊使了個顔色,領隊便指揮其餘人到各處去查看。
阮雲飛引着趙緒良進到屋内,邊走邊說:“趙兄,我這卧房可是連弟子們都不能随意出入的,要不您也查一查?”
趙緒良到底是有幾分尊嚴的人,聽她如此說,更加不好意思四處翻看。反倒是阮雲飛,這裡指一指,那裡翻一翻,一樣一樣幫趙緒良檢查起來。
趙緒良連連道:“不必不必,我肯定相信沈夫人,隻讓他們随便看看就行了。”
“那怎麼行,如果不把每一處都翻遍了,要是這寶物找不着,我彭城派豈不是有了嫌疑?将來要如何行走于江湖呢?”
說着她便繞到箱子那兒,一把掀開蓋子: “這口箱子是我從家裡帶來的,自昨晚上起隻打開過一次,趙兄要不要仔細翻翻,看我有沒有夾帶什麼寶物?”
趙緒良豈敢,匆匆瞟了一眼,見到裡面确系女人家的貼身衣物之類,便再次讨饒: “沈夫人,剛剛的确是在下無禮了,還請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則個。”随即作了個大大的揖,不敢再看房中之物一眼。
阮雲飛輕笑:“如此最好。”又指揮身邊一名女弟子,“小鸢,既然趙兄已經查過了,現在就把這箱子鎖上,鑰匙給我收着。這樣倪家莊就算找不回寶物,也不會怪到咱們頭上來了。”然後沖着趙緒良說,“趙兄你看,鑰匙隻有一把,就在我手上。趙兄總還是信得過我的吧。”
趙緒良隻得稱是。
出去四下查看的倪家莊護院紛紛到屋外複命,表示沒有收獲。趙緒良急忙告辭而去,阮雲飛陪送到門外。趙緒良出門後又給護院領隊遞了個眼色,領隊乖覺,安排四個人守在院外四角。
阮雲飛隻做不見,向趙緒良抱拳:“趙兄事務繁忙,還是快些去吧,要是找不到寶物,隻怕莊主會更加着急。咱們今日還有大事要籌謀,萬望不要耽擱了才好。”
趙緒良此時哪裡能聽出她話中的戲弄,敷衍道:“沈夫人多慮了,不過是一件寶貝,沒什麼大不了的,必不至于誤了今日大事。時辰不早了,阮掌門做好準備就請去前廳吧。在下也正要去請長業幫幫主朱老前輩。”
阮雲飛點點頭: “甚好,我這就出發。還有一件事,趙兄以後還是叫我‘掌門’吧,可不要亂了稱呼。”
趙緒良忙說了幾個“是”字,匆匆離去。
跟在阮雲飛身後的弟子們,得意都寫在臉上,被阮雲飛轉身瞧了一眼,便立刻收斂神色,默默跟随阮雲飛回到院内。
阮雲飛囑咐原航:“你帶幾個人留下,收拾好東西,做好随時離開的準備。還有,記住,任何人都不能碰那口箱子,聽懂了嗎。”
原航領會,帶着幾個師兄弟答應着去了。
阮雲飛又對其餘弟子道:“你們幾個跟我去前廳。掌門人大仇未報,我們又在明處,别人有何種盤算我們一概未知。一會不管聽見什麼,想到什麼,都不要在面上給人瞧出來,也不要和任何人起沖突,記住了沒有。”
衆弟子曉得厲害,齊聲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