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果然見多識廣，這兩人的确是橫行江湖多年的‘遼東雙霸’，可惜如今都被拔去了舌頭，不能和諸位叙話了。不過他們有一點好處，那就是決計不可能從人口中套話。”

那兩個人聞言張大了嘴巴，裡面空蕩蕩地什麼也沒有，看上去煞是詭異。趙緒良面上浮現出得意的微笑，更令衆人心中一凜：“‘遼東雙霸’雖不如趙緒良名頭大，但也是有頭有臉的江湖人物，倪家莊卻能拔了他們的舌頭，讓他們如此俯首帖耳，當真好辣的手段！”

趙緒良接着道：“諸位還可從自己的門人弟子中選出一人來，和“遼東雙霸”一起看守。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這兩位兄弟許久沒人練手了，手癢的利害，誰要是惹惱他們，是死是傷殊難預料。”

衆人沉默了一會，吳先生先開了口：“咱們客随主便，‘遼東雙霸’看守就很妥當。倪莊主既然花了這麼大力氣請下我們，自然也不會為了小事得罪武林同道。”

“這個自然。莊子西面有一座地牢，建在天井之下，上面用鐵欄杆封的死死的，過往之人都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況。諸位若是閑來無事，誰都可以到那邊去散散步消消食什麼的，倪家莊的人絕對不會阻攔。”趙緒良這樣說，便是衆人随時可以查看的意思，大家自然都沒有了異議。

“遼東雙霸”便過來接過了縛住瑾瑜二人的繩子，往西面而去。鄧钊使個眼色，一名流沙幫的弟子跟了過去，其中各路人馬中也都出了一個人去踩踏地方。趙緒良隻作不見，一面給衆人帶路，一面吩咐管事給各個幫派分派住處，整治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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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瑜口不能言，被捆得像個粽子一樣，一路上被所謂的“遼東雙霸”拎着走了許久，才直直落入一處地牢之中。地牢建在地下，頂部的鐵栅欄僅容一人出入。

地牢裡十分潮濕陰暗，隻從上面那一尺見方的鐵栅欄裡透出些光亮。瑾瑜蜷在地上，各種心緒交織：船家因我而死，何其無辜；還好楊煥逃出去了，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安全，是否能來得及禀明父親；還有小五……小五！他猛然驚醒，反應過來小五就在身邊，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都要護他周全。”

黑暗中，他估摸着小五所在的位置，關心道：“你還好嗎？可有受傷？”

小五遲了一瞬： “沒事。”

瑾瑜稍稍放心，滿懷愧意地說：“對不起，你爹爹被我牽連，慘死于歹人之手，你也被我連累困于此處，我對不起你們……”

“然後呢？”小五打斷他。

他愣了一下，馬上道：“你爹爹已經因我而死，我對不起你們。就算是拼上這條命，我也不會讓你步他的後塵……如果我們運氣好離得了這裡，我一定會負起責任：如果你家中還有親人，我也會出錢贍養，如果你無處可去，我可以……”

對面輕笑一聲： “你還真是個好人。”

“不對，這不是小五……”他的語氣很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

“别說那些沒用的，想辦法離開這裡才是正理。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她聲音不大，但似乎正在慢慢靠近自己，忽然手腕、腳腕都是一松，原本被綁住的手腳又能活動了。瑾瑜還沒醒過神來，就有一個人影俯身過來。

她見瑾瑜雙眼圓睜，身上并無傷口，隻有胸口起伏不定，便道：“你怎麼不回我話，我還以為你當真受傷了呢。你要是傷着了，咱們逃出去可就不易了。”

瑾瑜撐着身子坐起，頭腦一片混亂，結巴道：“你……你……”

“你不是伶牙俐齒的嗎？怎麼今天倒不會說話了。”

“沒錯，就是她的聲音！”瑾瑜心神稍定，認出這聲音的主人的确是昨晚遇見的白衣女子。

“你如何會在這裡？”瑾瑜小聲問道。

“很明顯，假扮成船家的兒子。”

瑾瑜當然不是問這個：“我是說你為什麼要假扮船家之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知道餘漱這件事中間有什麼道兒，自然要先弄清楚都是些什麼人盯着餘家。”

“你早就料到他們要來找我？”

“初時我隻是猜測，後來餘漱跑了，我便知道他們一定會來找你。”

“餘漱跑了？”

那女子悶悶地道：“餘漱不信任我。也怪我昨天受了傷精力不濟，竟然被他擺了一道，讓他給逃走了。”

瑾瑜還是暈暈乎乎的：“為什麼餘漱走了，他們就會來找我？”

那女子輕笑一聲：“這些人都觊觎餘漱手上的東西，找不見他，必然要從接觸過他的旁人入手。來找你也是遲早之事。”又看着他道，“更何況，他還把要緊的東西托付給了你，不是嗎？”

“你怎麼知道？”

女子皺眉，有點不耐煩： “餘漱在地下留下那許多字，你又不曾擦去，這些人自然都看到了。”

他這才明白。

“都怪我，不谙江湖事卻非要摻和。害的船家因我慘死，他的家人如果知道了，要多無助和難過啊。還有楊煥，不知道他有沒有順利逃出去，此時又在哪裡。”他邊說邊懊惱地搖頭，怨怪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此時搖頭又有何用，船家的命已然救不回來了，你的小厮也隻能自求多福。反倒是我們被囚在此處，過不了多時還會被當做犯人被他們審問。不如我們早做打算，看看有什麼方法能夠出去。”

“出去？如何出去？”

她手一揚，一把匕首閃着青光，原來剛才她是用這匕首割斷繩索的。

瑾瑜心下稍慰，想着：“她武功很好，說不定真有逃出去的希望。”又想起一事，問道： “還未請教姑娘姓名？”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還關心這個？”

“知道姑娘姓名，才好稱呼得宜。”

“你的規矩還挺多，我姓文，名字叫紫璇，文紫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