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不可胡鬧,還不給王妃娘娘見禮。”秦離見二人高興,并未立刻打斷,但終究禮不可廢。
秦若蘭聞言,轉頭朝着哥哥撅了噘嘴,嬌“哼”了聲,這才退後一步,與哥哥一道兒給弈甯正經行了禮。
弈甯趕忙扶起二人,對着秦離嗔道:“素日裡,常聽兄長言,說表兄年紀不大,規矩卻極多,定是平時裡讀的書不好。今日見了,果然覺得表兄比從前越發客氣了。依我看,表兄不該去戶部,倒是禮部更合适些。”
一席話,惹得秦離亦是忍俊不禁。
秦若蘭素日裡就常被兄長訓斥禮儀不規,如今有了弈甯撐腰,自覺膽子也大了幾分。皺着鼻子道:“可不是!我就說哥哥成日裡背那些三綱五常、律法政令,人都背傻了,他還作勢要罰我。看,如今連阿甯姐姐也這麼說呢!”
秦離見二人方才還在笑鬧,這會子竟又統一了戰線,一起來對付自己,隻得搖頭苦笑。
幾人說了會兒話,弈甯方得知,原來秦離昨日才帶着母親和妹妹自蜀中進京。原是打算等家中收拾停當後,再正式遞拜帖來王府的。哪成想,今日母子三人出門置物,竟恰巧就遇見了要回府的丁香。
丁香知弈甯不日就要離京了,且她一向與秦家兄妹交好,今日又正好在府中無事,便做主邀了兄妹二人一道回府。
秦夫人常氏原是覺着不好,弈甯如今到底是王妃了,未遞拜帖,未帶拜禮,直接便上門,豈不是平白給弈甯惹笑話?
丁香卻道無妨,說弈甯自打收到來信,早就一直惦念着了。
秦若蘭原本就想早點來見弈甯,一聽這話,更是不住聲地哀求。常氏總算是答應了,讓兄妹二人先來王府看看弈甯。待她過幾日将府中諸事安排妥帖後,再專程來王府拜訪。
“舅母實在太重禮了,我是小輩,原就該我先去拜望舅母才對。”弈甯道。又問:“外祖母可好?”
秦離道:“祖母身子不大好,一到天冷,總是腿疼。母親原是不肯來的,蓋因去歲祖母往日在京中的一位手帕交回蜀探親,給阿衡說了一門親事。祖母覺得對方家世年歲也倒合适,遂叫母親帶着阿衡也一道回京。一來探聽探聽對方人品學識,若果真好,便定下來也無妨。二來也讓阿衡多熟悉熟悉京中人情規矩。”
弈甯知道張氏一直有腿疼的老毛病,一到冬日裡便十分難熬。從前在京中倒是還強些,自打舅父病逝,張氏便帶着一家人回了蜀中。一來氣候不宜,二來也是因為心緒郁結,聽說這幾年腿疾愈發嚴重了。
“外祖母還是不肯來京麼?”弈甯問。
秦離搖頭:“祖母說她故土難離,不想再折騰了。再者,二叔一家也想留祖母在蜀中養老。”
秦離口中的二叔,是秦老太爺的庶子,因生母難産離世,自幼便是養在張氏膝下的。眼下,正在蜀中任職。
見弈甯猶自憂心,秦離便不再聊這些。轉而說到:“之前收到姑母去信,得知你成婚,然彼時調令尚未下來,母親和阿衡二人出行,實難讓人放心,是以未能趕來觀禮。為此,阿衡還好生哭了通鼻子!”
此話引得衆人俱是一笑,秦若蘭也羞得有些臉紅。
弈甯想起方才秦離提到秦若蘭的親事,便問:“表兄方才所言,要跟阿衡相看的究竟是何人?”
這下子,秦若蘭的臉更紅了,簡直跟那窗外的紅榴花不相上下。她坐也不是,走也不是,隻得捂着臉跑去廊下,又不敢走遠,假模假樣地噌在窗邊假裝賞花,其實兩隻耳朵早支起來了。
惹得弈甯又是好一通笑。
秦家原也是在京城住過的,至今宅子仍在。隻是多年不曾回京了,有些人事便生疏了。秦離雖後面又回到京中讀過幾年書,但他是男子,終歸不會過多關注人情瑣事。
想着跟弈甯說說也好,萬一她知道對方家世人品,倒也省下許多功夫。便道:“兵部職方司郎中何惟辛的嫡次子,何堯。”
這個名字一出,弈甯倒是楞住了。
要說這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吏滿城跑,一個磚頭掉下去,若砸中十個人,必然有五個是當官的。
兵部職方司郎中,五品官,雖也不算小,但弈甯委實未曾聽過。
秦離見她蹙眉細思,便知她亦是不知。畢竟以謝家的門第,弈甯平日交好的女孩兒必然也都是高門,便道:“不打緊,反正都已經入京了,且再慢慢打聽便是。也不急,左右阿蘅年紀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