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林靜靜朱唇微啟，六隻火鳳從天而降，朝殷離襲去。

殷離隻擡手朝着虛空輕輕一捏，火鳳碎裂，化作紅色粉塵散落于冰面。林靜靜原本便知曉這招不能擊敗殷離，隻是沒料到他破解得如此輕松，化解隻在彈指間。

“欠一點意思，小丫頭，看好了。”冰翼從他掌間劃出，在虛空中竟幻化做一條冰龍。

劍氣同冰龍融為一體，天地霎時巨變，空中雷雨作響，地面都跟着隆隆搖晃。

林靜靜驚在原地，她已無路可躲，亦無物可擋。

她腦中隻閃過一句感歎，殷離真他媽是個劍修天才。

冰龍落在她眼前之時，刹那停住，殺氣同那劍氣一同煙消雲散。冰翼之主未起殺心，本是緻命一擊，她卻還能安然站在原地。

“丫頭，看明白了嗎？”殷離挑眉問道，表情頗為得意。

林靜靜擡眼望向他，神色複雜：“看明白了，不是劍法同陣法結合的把戲，而是以劍意為陣。劍即是陣，陣即是劍。”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樣一個天才，竟然已經隕落……林靜靜内心複雜。

“那再試試你的劍。”殷離急切道。

林靜靜低頭苦笑一聲擡劍指向殷離，恭敬道：“還請前輩賜教。”

劍化成火鳳，展翅長鳴朝着殷離飛去。殷離不曾閃躲半分，擡手指尖輕點，火鳳碰觸到他指尖的瞬間，化作一團火焰散開。

殷離指尖沁出一滴鮮血，順着指尖滑落。血落于冰面的瞬間，周圍冰霜化開，腳下流水潺潺，遠處瀑布依舊傾瀉而下。

他望着自己被刺破的指尖，出神片刻後，臉上滿是欣喜：“丫頭，你真是個天才。你叫什麼？”

天才？殷離才是劍修界的天才，林靜靜都無法想象，若他還在，落雲宗将是何等盛況。

“您叫我阿靜吧。”殷離讓她生出一種莫名親近感，才相遇，她已将他當成一位值得尊敬的長輩。

“阿靜……我記住你了。”殷離微笑道。他依舊着布衣，殺氣戾氣收起後，隻是個眉眼俊朗的青年男子。

他轉身擡頭望着瀑布上方，低聲道：“差不多是時候了。”

說罷他一揮手，兩人又回到了草屋内。他低頭又瞥了眼林靜靜腰間的佩劍，柔聲道：“小墨墨應該還會帶你去見我師傅。”

提起師傅二字隻是，殷離的語氣中有恭敬，卻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溫柔。

殷離低頭，指尖輕觸自己的佩劍冰翼，沉默許久之後，将劍遞到林靜靜的眼前，平靜道：“阿靜，麻煩你把冰翼帶給我師傅。”

林靜靜剛接過劍，便發覺殷離的身形變得透明虛無起來。

“師叔祖！”林靜靜伸手抓了一把，卻穿透了殷離的身體。

“差點忘了件要事，阿靜，你湊近一些。”殷離朝着林靜靜的眉心伸出手指，可虛弱的軀體已讓他無法再靠近她半分。

林靜靜往前半步，那指尖觸碰她眉間之時，殷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魚湯的菜譜給你，小墨墨最愛喝我炖的魚湯。”

林靜靜閉上眼，殷離做魚湯過程的虛影映入識海之中，再睜眼之時，殷離早已消失，唯留下冰翼，在她掌間散發着寒氣。

她一出草屋，外頭夕陽已快落下，原來方才瀑布下的一場比試，在秘境中已快過去一日。

小墨墨背對着她，蹲在外頭魚簍邊不說話。

他小小的背影有些落寞，他應該一直很思念他的小師叔吧？那個臨了都記着要給他炖魚湯的小師叔……

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卻見他偷偷抹了把眼淚鼻涕，他起身扭頭便往前走：“小姐姐，我帶你去見我師爺吧。”

“小墨墨，”林靜靜喚住了他，上前揉了揉他腦袋，哪怕知曉他隻是秘境中的引路使者，她還是忍不住安慰道：“很愛很愛我們的人，哪怕離開了，他們依舊活在我們的心裡，而且他們希望我們憶起他們之時，所念皆是快樂，你懂嗎？”

小墨墨揉了揉眼睛，擡起腦袋，還泛紅的雙眸直視她，許久之後，才點頭道：“謝謝小姐姐，我現在可能還不懂，但是小墨墨長大以後應該會懂。”

林靜靜欣然笑道：“對，長大會懂。”

她希望長大了的宣墨會懂，也希望他每次記起他那位會耍賴皮，會炖魚湯的小師叔時，是快樂的。

拉着小墨墨的手，沿着瀑布一路往上走，最後一抹晚霞帶來的光亮散去，爬上黑夜的星辰點亮了山路，隻是一日的曆練，林靜靜感覺體内那股力量波動頻繁，似乎離那突破點又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