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嬷嬷:“夫人沒到家時,彭娘子問我家中可收拾預備了?”
姚姜看着馮嬷嬷:“嬷嬷如何答的?”
馮嬷嬷:“我能怎生回答,我連她問的何事都不明白。我隻能笑着問:夫人所說的收拾預備是怎生一回事?我家夫人生育所需的用物大約都備下了,這些用物我都仔細洗燙過了,還有些許小物件還得再設法去找,但夫人生育前應當能找齊。敢是此間在小娃娃落地時還有講究?請彭娘子指教。”
姚姜沒料到馮嬷嬷會這樣作答,雖風馬牛不相及,倒也答得甚妙!
她笑着問:“彭娘子如何回答的?”
馮嬷嬷:“彭娘子愣了片刻,說她問的就是這個。我們備下了她便放心了。”
彭娘子問的不是姚姜生育時的用物,她是向馮嬷嬷打探她們可要離開小孤城。
看到姚姜神情思慮,馮嬷嬷問:“夫人,可是我沒答對?”
姚姜搖頭:“嬷嬷答的極好。”
馮嬷嬷正要說話,再招進來了:“夫人,鐘娘子來了。”
姚姜一愣,彭娘子與鐘娘子告辭還不到一刻,鐘娘子便再次登門?
馮嬷嬷也意外至極,她看着再招:“鐘娘子?不是才離去?又來了?”
再招點頭:“是,她求見夫人。”
馮嬷嬷皺了皺眉,小聲對姚姜:“夫人可想見?若不想見,我去打發了她。”
姚姜想了想:“請她進來。”
再招出去了,馮嬷嬷歎了口氣:“這位夫人也不是個省事的。明知我家夫人身子沉重,疲憊吃力,還不一次将話說完,要讓夫人見二回。夫人可還支持得住?”
姚姜知曉馮嬷嬷是真為她擔憂,微笑道:“嬷嬷别擔心,她隻是來說幾句話,我支持得住。”
鐘娘子來到客堂,一見姚姜便行禮:“衛夫人,我知曉你如今得好生歇息,總來打擾很是令你厭煩,但我心中有個疑問,須得單獨向衛夫人請教。”
鐘娘子行過禮後便不再言語,馮嬷嬷看了姚姜片刻,先去關了客堂門,又回到姚姜身邊輕輕給她揉腰眼。
姚姜微笑:“鐘娘子有何疑問?我知曉不多,但若是我知曉的,必不隐瞞。”
鐘娘子看着她想了片刻:“衛夫人,現下這情形,我們果真不必離開?”
姚姜看着她:“鐘娘子怎會有此問?現下是何種情形?我怎的不知曉?”
鐘娘子對着姚姜仔細打量。
見姚姜一臉不解,鐘娘子歎了口氣:“如今城中各色傳言傳得有鼻子有眼睛的,想是千戶愛惜夫人,但衛夫人擔憂,才沒說與衛夫人知曉。”
她停了一停,見姚姜不言語,才又接着說道:“城中百姓傳說遊牧騎兵必定要攻下小孤城,如今的引而不發,是等待着大隊人馬到來。待得遊牧騎兵大舉來到,就會攻打小孤城。”
鐘娘子說到這裡又打住了,看了看姚姜身邊給她輕揉腰眼的馮嬷嬷。
姚姜知曉她想讓馮嬷嬷離去,隻道:“鐘娘子有話隻算說來,我如今身子沉重疲憊,千戶囑咐過,我身邊不能缺了人。”
馮嬷嬷一手扶姚姜的手臂另一手輕揉着她的腰後:“這位夫人請放心,我在千戶家中多年了,知曉該聾該瞎時要聾要瞎,更不會傳話。”
馮嬷嬷是微笑着說話,鐘娘子面上卻挂不住了:“千戶家中人自然是謹慎的,嬷嬷也别多心。不是我要說的話嬷嬷不能聽,而是,我是還沒想好要怎樣說與衛夫人。”
馮嬷嬷微笑着回答:“鐘娘子這話真是折殺我了。還請鐘娘子慢慢想來,讓我家夫人也歇上一歇。”
片刻後,鐘娘子看着姚姜:“衛夫人,我心中藏不住事,便直說了。”
“城中傳說傳得甚是離奇,我們,我們也不知該不該信。”
鐘娘子歎了口氣:“小孤城從前就沒遇上過這情形!前日,彭娘子請我們到她家中去,說:瞧這情形,城中傳言也不算沒有根據。小孤城這回隻怕是要與遊牧騎兵苦戰。”
“彭娘子還說:别人或許不知曉小孤城的情形,但我們卻是知曉的。雖沒能看到遊牧騎兵,但雷千總都重傷,可見這回難以善了。夫君們須得在此間守城,不能離開,但我們能離開。我們應當将家中物事都收拾一回,帶着家中人南去。沿着大路走四五日便能走出二三百裡。遊牧騎兵即便攻入城中,也未必能去得了那樣遠,追趕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