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女孩稚嫩悅耳的聲音響起,沐雲絮悚然回頭,紅發金眸身穿精緻白裙的女孩眼睛一眨都不眨地注視着她,“據說是因為這一切困擾了莊園主的興緻,為了懲罰始作俑者而降下了這些不詳的氣象。”
“回憶,”記者愛麗絲走過來,摸了摸女孩濃密蓬松的紅色鬈發,有些歉意地對她們說,随後拉着小女孩便要離開,“對不起,小姑娘就是喜歡湊熱鬧……”
“沒事,”沐雲絮頗有些心事重重,“那我們也要走嗎?”
艾瑪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嗯?她走是因為她是格裡爾斯命中注定的舞伴,如果他死去,她可能也會受到傷害——但你又不是兇手,也不是遞刀之人啊?你在害怕什麼?”
沐雲絮最終決定實話實說,“嗯,我目睹了格裡爾斯的死亡場景——等等!你怎麼知道死者是格裡爾斯?”
艾瑪的表情微僵,但很快微笑着掩蓋了這一瞬間的不自然,沐雲絮環繞四周發現似乎隻有她自己發現了這一瞬間的異樣,她不知道這是因為她的觀察力漸長還是因為她的位置離艾瑪很近。
“哎呀,這不是很容易就能推測出來嗎,”艾瑪笑吟吟地闡述,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沐雲絮發現了疑點,她的話連帶着也變得漏洞重重,“之前艾米麗告訴我,她看見格裡爾斯和安娜貝拉結伴去了庭院那邊,然而過了大約十五分鐘,安娜貝拉臉色蒼白地跑了出去,你又告訴大夥兒外頭出現了血月現象,這不是很容易就能把這些線索聯系在一起了嗎?”
“不過關于你的問題,”艾瑪沉吟了會兒,“目擊者無罪,所以不用擔心你受罰。你又沒成為這個因果的一環啊。”
“所以雖然外頭的那些景色有點煞風景,讓人的心情不是很愉快,而且也不能到庭院散步了,”黛米透過半透明的玻璃窗看向庭院,皎潔的月已經逐漸被血紅所侵蝕,“不過我們還能在宴會廳裡聊會兒天啊!你看大家都沒散場呢。”
“你描述很美好——”但我可是隐瞞者,也是因果的一環。沐雲絮心下叫苦不疊,“不過安娜貝拉為什麼要往宿舍跑?”
“居然沒有人跟你說嗎,其實宿舍應該是絕對安全的,”艾瑪飽含深意地停頓了一下,“隻要你的前任不在你的房間裡放了什麼神秘物品。”
提起神秘物品,沐雲絮下意識看向菲歐娜,扮相清涼夏日限定金版的金發女人正在熱情地同咒術師聊天——雖然她們兩個隸屬不同的神明體系,但她們意外地同頻了。
“她們還好,至少她們是學術派,嗯,我的意思是,她們觸及的是更高一層的東西,”艾瑪絞盡腦汁組織語言,“但有些人會用活祭,而且是在房間裡進行儀式。”
“他們皆是隻知懇求神明來找到解決方案的無能之人。”戚十一厭惡地說,“還不如懂得取用神明力量的菲歐娜和帕缇夏。”
“……那可真糟糕。”沐雲絮站了起來,臉色有些蒼白,輕聲呢喃。
她想起床底下的血印子,和各種各樣可疑的痕迹。
各種思緒逐漸合為一段怨氣沖天的嘶吼——
莊園主你不得house!不請清潔工是有什麼心事嗎?而且沒想過血雨會對環境造成污染嗎?小心環保組織會員奪命連環call!
她還得想出個借口來搪塞大家,“你們坐在此地不要走動,等我和夜莺女士舉報下我的房間衛生質量。”
“這個句式好生有趣!”戚十一撫掌大笑。姑娘們的歡聲笑語在她的背後逐漸淡去,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瑪麗和美智子相談甚歡,紅綠交輝不分彼此,兩個美人站在一處更是賞心悅目,蜘蛛小姐挂在一旁不停地搖晃;
鋼琴家小姐已經停下演奏,正在和安東尼奧跳舞,看口型似乎依舊在對他指指點點,作曲家弗雷德裡克站在一邊好像是在看熱鬧;
記者愛麗絲和她的幼年體“回憶”站在一處,她們對面是個有些面熟相當英俊的男人,沐雲絮記得他好像是小說家奧爾菲斯,而他的身邊還站着個長相奇形怪狀的生物,看樣子有點像烏雞,還像模像樣地帶着頂帽子——好吧沐雲絮其實知道他是誰,那是小說家的監管者人格“噩夢”;
艾達和埃米爾坐在桌子前,依偎在一起,他們的面前放着一杯飲料,沐雲絮用磕cp磕出來的視力看到那上面隻有一根吸管,單身狗不禁留下了辛酸但是欣慰的淚水。
入殓師卡爾依舊貫徹他的沉默寡言社恐人設默默坐在一邊,安靜又平和,看他的小可憐模樣,沐雲絮根本沒法把他和艾米麗口中的那個瘋子聯系在一起,她覺得這可能是醫生小姐的偏見吧——卡爾的性格大概稱不上瘋狂;
囚徒盧卡滿臉興奮,不知道是在給誰推銷他的永動機壯志,一看那個小可憐居然還是姜淼,黑發少年滿臉苦澀地被迫聆聽着盧卡的傳銷,臉色頗有些生無可戀的感覺;
隐士洛倫茲同約瑟夫站在一邊,兩個風格各異的帥哥站在一起非常養眼,但這個身高差讓沐雲絮有點無話可說;
舞池裡,鋼琴依舊在永無休止地運作了,沐雲絮覺得真該讓盧卡看看這真正的永動機,看上去頗有班主任威嚴的記錄員柯根與擁有完美身材的歌劇演員共舞,兩人意外地和諧。
還有或許認識或許不曾了解的求生者和監管者在此處齊聚一堂,沐雲絮的目光飛快地略過他們,期間伽拉泰亞似乎還注意到了她,用小刀敲了瞧雕刻台,看上去頗有些惱怒的意味。
她沿着那條金碧輝煌的長廊向前走,宴會廳中的歡聲笑語逐漸遠離她,直到她聽不見為止。
沐雲絮回頭注視着這片空曠的長廊,久違地感受到了深切濃厚的孤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