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似乎很喜歡享受追擊和殺戮的樂趣，不，我不知道怎麼說……”她的神情痛苦地搖了搖頭，“一副矜貴優雅的貴族作态。”

沐雲絮聽着，在腦海裡也大緻構思出了監管者攝影師的形象，看金發姑娘說得心态有點崩，随口撫慰，“既然他給你帶來痛苦，你把痛苦一一奉還不就行了嗎？”

“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啊，可是我的能力不足。”她輕聲說，灰藍色的眼眸中一片黯然。

沐雲絮不以為然，“那就多加鍛煉，拔高能力啊？”

對方的神色有點恍惚，“……要是那時我也明白這些就行了。”

沐雲絮簡直沒法拿這些成天自我内耗的深夜emo人沒辦法，有時他們大概也知道自我内耗是無用功，但性格使然，也沒法改變。

“那權當交個朋友吧，”沐雲絮的思緒飄到幕後黑手上去，有些不走心地說，“自我介紹一下，全名沐雲絮，職業是調配師，華國人，純純新手小白，沒進過一場遊戲。”

沐雲絮的措辭有些新奇，還有她未曾聽說的詞語，但安妮也隻當這是華國人特色詞。

“安妮·萊斯特，英……”她的神色幾番變化，最終還是改口了，“捷克人，職業是玩具商，已經勝利5次。”

她沒有說自己迷失過幾次，隻是隐晦地瞥了四周的人幾眼，沐雲絮秒懂。

沐雲絮突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看觸感不太像是剛剛躲在後頭的姜淼。

她以為又是什麼妖魔鬼怪，這個莊園裡鬧鬼的例子太多了，于是沒怎麼搭理，哪知身後響起正宗的中文——還不是那種由英文翻譯過來的中文。

“您好，這位小姐，”身穿青色勁裝，形容幹脆利落的黑發女性有些好奇地看着她，“‘小白’一詞，我從未聽聞，不知諸位是哪裡人？”

見戚十一上前，那逼人的氣勢讓安妮有點發憷，向後退了幾步，那人隻是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沒什麼和她說話的意圖，于是安妮默默地走開了。

看沐雲絮神情古怪，戚十一這才想起和他人搭話前，自我介紹概然必不可少，“鄙姓戚名十一，從業古董商，同是華國人，倒是因初來乍到，方才勝利3場。”

雖然有些微的用詞上的出入，倒是講究地仿照了安妮和沐雲絮的格式，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聆聽的。

沐雲絮并不在意這些，在公共場合光明正大聊天，就要做好被偷聽的準備，于是神情自然地回答，“江浙滬那一帶的，小白嘛，說的就是沒甚麼經驗的愣頭青——你看，白指的就是沒被沾染過的。”

戚十一一愣，随即恍然，“江浙滬的？那怪不得如此……”

在場唯一的老實孩子姜淼：“……？”

見這傻孩子還一臉呆滞，沐雲絮心下無奈，懷疑也散去些許。

沐雲絮自認自己沒什麼被坑的價值，更别提姜淼這孩子本身就容易令人放心。

能傻白甜到被同事坑到歐利蒂絲莊園，喜怒形于色，還有點社交苦手……

綜合看來，如果這些人設都是他演繹的，沐雲絮隻能甘拜下風。

她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隐藏的被害妄想症犯屬性了，可是直覺依舊在提醒她，某些地方有些違和之處。

難不成是直覺出了錯？

沐雲絮甩甩腦袋，不再多想，反正就算姜淼是隐患，那也是長期埋伏在身邊的隐患，短期内的威脅着實稱不上太大。

戚十一也看出沐雲絮有短暫的走神，但她不大在意，反正這人看着就是擅長三心二意做事的，邊想自己的事情邊聽她說話大概也不是什麼費勁活計。

沐雲絮還沒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這邊戚十一已經開始八卦了，“上回我和監管者那頭的宿傘之魂聊了幾句——那對兄弟也是老鄉……”

“且慢，”沐雲絮擡手示意她暫停，對她和監管者交談的方式不感興趣也懶得追究，“這個故事想必十分有趣，但我更想知道他們經曆了什麼——否則怎麼一聽到攝影師，就一副見鬼的模樣？”

“那可不是見了鬼嗎？”戚十一講了個冷笑話，但顯然，在場兩位聽衆并不覺得它好笑，“——監管者皆是些鬼神之流。”

沒得到想要的反應，戚十一撇撇嘴繼續說，“我看攝影師其實威脅不大，不就是一六旬老者？雖說皮相依舊年輕，然而早已白發蒼蒼，不知是不是監管者之間唯一老死的。”

沐雲絮突然聽見了什麼玻璃制品猛然破碎的聲音。

她若有所覺地回過頭，隻見姜淼垂眸盯着完好的酒杯，一言不發。

沐雲絮心覺自己是疑神疑鬼，連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傻白甜都懷疑上了，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在她的身後，姜淼的心跳漏了一拍。

由于連日積攢的情緒，姜淼在那一瞬間險些露餡，幸好他在酒杯破碎的那一瞬間将其恢複，也萬幸沐雲絮沒上前差看情況——

因為，在少年看似嬌嫩的手心上，是一坨混雜着玻璃碎片和一堆不明血肉殘渣的混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