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似乎對她也喪失了興趣,重新看向那個鮮紅的法陣。
祂伸出一條觸手,把那塊藍色的靈魂直接塞進了自己的卵/巢之中,發出了令人不适的咀嚼聲。
在聲音消散後,祂露出了類似餍足的神色,随後長大了嘴——
吐出了一塊肉塊。
饒是多蘿西,也被這等十八禁場景震驚到了。
粉紅色的肉塊動了幾下,随後像是加了倍速一樣,迅速生長出器官、骨骼、皮膚,最後變成了好孩子的模樣。
黑發青年□□地伫立着,過了很久,才像是加載成功一般,露出一個茫然的神情。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自己的身體上。
好孩子:“。”
他驚恐地打量四周,正好對上同樣驚慌失措的多蘿西。
後者正不忍直視地撇過頭,“……要不你拿艾斯的外套湊合下吧。”
此時邪神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淺淡的氣息。
她聽到好孩子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腦子裡由于精神力的擴張自動腦補出一番畫面。
于是她自覺地屏蔽了自己的五感,在内心祈禱着好孩子速速穿上衣服。
……這樣應該就沒有BT的嫌疑了吧?
至于艾斯——
既然他連疑似邪神的生物的一縷分神都無法抵抗,那麼把他扒光又何妨呢?
“好了。”好孩子悶悶的聲音響起,“但請……”
多蘿西心領神會,“非/禮勿視,我懂。”
好孩子似乎想反駁這個說法,頓了頓找不着詞,“……所以您的安排是?”
他看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艾斯和壞孩子,“……壞孩子與我已經完全分開。”
——所以您還要讓我們融合嗎?
多蘿西沉默了。
其實她原先是想要威逼利誘着讓壞孩子和好孩子融合的。
然而,在這時,她突然誕生了一個叛逆的想法——
反正她也不想被莊園控制,對好孩子的遭遇也有些同情。
不如順其自然,讓壞孩子和好孩子完全分割?
好孩子見多蘿西一言不發,一顆心如同沉入水底,水流裹挾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
她隻說會殺死然後再複活他,并沒有說之後的安排。
誠然,他其實并不排斥多蘿西帶來的死亡。
所以——
按洛芙蕾絲公爵那奇異的性子,指不定會讓他們完全融合為一體。
并不是說這樣的安排有哪裡不周到。
可是,他也有私心,渴望自己能活的自由,不成日生活在惶惶不安中,麻木地在一片血腥中醒來。
他希望自己睜眼看到的光景是溫柔的晨曦,哼着小曲為畫作上色,和小園丁在後院種花種草,在泰晤士河邊散步,擁抱灼目的曜日,刻畫五彩斑斓的夕陽晚霞。
他也希望壞孩子能改過自新,而非脅迫自己,控制自己的身體作惡。
銀發少女終于轉過身來。
多蘿西望進對方鋒利眉骨下那雙充盈着期盼的暗金色眼眸——并非剔透水潤猶如晨曦的淺金色,更像是純度極高的金子,瞳孔形狀看上去像某種貓科動物。她忽然理解了艾瑪對其的憐愛。
縱使美強慘已經是俗套題材,但喜愛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平日堅強的人表現出的一絲祈求——足以令人心碎。
多蘿西看清了好孩子的全貌,有些無奈地彎了彎唇。
怪不得不讓她轉身——
他隻穿了艾斯的那件長款風衣。
她歎了口氣,發揮出畢生演技,憂傷地說,“我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你必須與壞孩子融合。”
黑發青年垂眸,眼中最後的一絲光亮都寂滅,他輕聲問,“那我該怎麼做呢,洛芙蕾絲公爵女士?”
這樣,總比放任壞孩子作惡,自己卻别無他法好多了。
好孩子周身缭繞的毀滅/欲/太過濃郁,僅僅站在遠處多蘿西都能感受到那樣沉重的悲哀。
玩笑好像開過頭了。
她心覺不妙,“你什麼都不用做。”
“可是您不是說要讓我和壞孩子——”
多蘿西語氣堅定,“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
好孩子剛想重複多蘿西方才的發言,驟然意識到什麼,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嗯哼,”待好孩子反應過來,多蘿西方才慢悠悠地說,“是的,你帶上壞孩子和艾斯,到樓上去找艾瑪吧。”
好孩子一副感動到要以身相許的模樣。
多蘿西哭笑不得,“不,我真的不需要你為我鞠躬盡瘁什麼的……”
“不過我确實有事情要拜托你。”
多蘿西斟酌着問,“你能帶我去你的故居裡看看嗎?”
好孩子應下了。
他不覺得這是什麼苛刻的條件。
少女擡起那雙帶着憂郁氣息的紫灰色眼眸,一絲笑意轉瞬即逝,“謝謝你——當然,我隻是想借用你的書房。”
好孩子恍然。
自己确實搜集過一些稀奇古怪的古書,皆是些諸如驅散邪魔之類的書籍。
——彼時自己對雙重人格這一病症并不了解,隻以為是惡魔附身。
當然,他不可能隻看這些奇書,其他領域的書籍他也有所涉獵。
因此他的書庫也稱得上體面了。
在好孩子臨走之前,多蘿西無意一般地提了一句,“小心你的老師。”
畢竟大概是他把你坑進莊園的,在原劇情中還是德羅斯男爵的好友。
百分百不是什麼好東西。
好孩子把兩人帶走之後,洞窟中再也沒有别人的存在了。
多蘿西這才放任疼痛在身體中肆虐奔騰。
她靠着牆壁,眼神放空,身體沿着石壁直直地往下滑,坐在潮濕的地面上,疲憊地阖上眼睛。
多蘿西知道改變傑克的命運會有懲罰——
但隻是疼痛嗎?
那也太小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