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直勾勾看過來,似是雕塑活了過來,約瑟夫的嘴角上揚,語氣平緩穩定,一點心虛皆無,“難道您不覺得今日的夜色很美?”
沐雲絮:“?”
月色很美不是表白必備的詞句嗎?
對上沐雲絮驚愕的視線,約瑟夫無奈搖頭,“并沒有示愛的意思呢,堕天使小姐。”
沐雲絮的神情緩和了些,隻略過約瑟夫帶暧/昧意思的反問。
——約瑟夫是法國人,套路猶如千層蛋糕。
停止,國籍歧/視要不得。
按這個邏輯,[今天的月色很美]還是日本人,夏目老師說的呢。
——當然,[今天的月色很美,适合刺猹]是我們足智多謀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的中國網友們和迅哥兒聯合推出的名言警句。
沐雲絮這樣想着,神思不屬,心緒不甯,随口應付,“确實很美。”
才怪——在四處皆是一片濃稠黑暗的莊園,在此處偏生出現霜雪般皎潔的月光,怎麼想都詭異,令人背後發涼好吧!
月色越美,越顯得古怪。
在沐雲絮的眼中,月光仿佛随着她想法的扭轉,變得扭曲起來,這并未削減它之靜美,反之呈現出一種怪異的美。
月光猶如觸手般,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之中,無聲無息,四處蔓延,舒展,延伸至她的四周。
她幾乎是立刻看向已經隐入黑暗的約瑟夫,問罪之話将要脫口而出。
不,不,還不到時機,還不能撕破臉皮。
她強顔歡笑,“德拉索恩斯……?”
沐雲絮突覺,先前自己是有些冒犯了,竟然因為習慣直呼其名,照理說,自己應當叫他的姓。
約瑟夫竟然不介意?
沐雲絮登時心情複雜。
隻是沐雲絮無法判斷,這是約瑟夫給予親厚之人的特權,還是對待上位者——歐利蒂絲莊園主自然的恭敬。
從某種程度上,關系她安危的莊園主之位,也在阻礙她的判斷,類似某種障眼法。
真是有趣——網友戲稱歐利蒂絲莊園中全員惡人,那麼,自己這位莊園主,便是惡人頭頭,萬惡之源了?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還有閑心去想地獄笑話,沐雲絮覺得自己真是心大。
月光内蘊含的力量在她的眼前依次出現,縷縷絲線交織纏繞,搖曳牽連,金色,銀色,暗紅色,黑色,繁雜淩亂,漸欲迷人眼。
沐雲絮:“。”
她絞盡腦汁地去回憶,都想不起約瑟夫原皮本人和“月”有什麼關系——除了“月下紳士”這個紫皮堪堪搭上些關系,約瑟夫似乎并沒有什麼[能在月光下能獲取力量,操控月光]的設定吧?
這是什麼令人生草的私設啊!
約瑟夫隻淡淡瞥她一眼,藍眸中透出的神性幾乎令沐雲絮膽戰心驚,同時心髒止不住地瘋狂跳動。
沐雲絮側頭,倔強地遮掩自己的神情。
在這生與死的邊緣反複橫跳之時,她居然,不合時宜地爽了。
不愧是能成為歐利蒂絲莊園主的女人。
“何事?”約瑟夫緩聲。
同時,月色如潮水般徐徐後退,退至安全線以内。
這樣在驚悚緊張和浪漫輕松的氛圍之中無縫切換的技能,她也想有。
沐雲絮眼神怪異。
“現在沒事了。”沐雲絮狀似無奈,攤了攤手,似笑非笑。
“也就是先前有事?”約瑟夫完全不上/套,似乎聽不出沐雲絮弦外之音,真誠無辜,關切至極。
沐雲絮這下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反正現在他也威脅不到她的性命了,那不說便不說罷。
沐雲絮後退一步,“唔,先前沒事,不過是想起了些傷心事,多愁善感了些。”
約瑟夫聞之,揚了揚眉毛,顯然是半信半疑,卻也不多問。
這樣的距離感,一下子把沐雲絮因為他先前的冒犯産生的憋屈感揮散不少。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身心舒适,就是要多動腦子,因為對方可能每句話之中具有言外之意。
這樣一想,突然就厭惡起這樣的對話了呢。
綿裡藏針,口蜜腹劍,笑裡藏刀,甜言蜜語,佛口蛇心。
她可是真的,非常想做一位誠實的莊園主啊。
黑發少女微微偏過頭去,她勾起紅唇,華美長裙陪襯,星光璀璨,流光溢彩,華光冉冉,紫眸攝人心魄。顯然,她精通利用自己外貌的優勢。
“隻是已然午夜,夜色固然美麗,為何先生還逗留在此地?”沐雲絮意味不明,“明日還有工作。”
“唔——那是不是要感謝莊園主提前透露我的場次排期了呢?”約瑟夫不接話茬,又一次躲過沐雲絮的質問。
見沐雲絮依舊定定盯着自己,約瑟夫苦笑,知道是不能再避,回答卻依舊模棱兩可,“我出來的理由和莊園主一樣呢。”
稱呼的轉換——先前是堕天使小姐,現在卻成了莊園主。
夜莺女士,以及約瑟夫,到底在提醒自己些什麼?
最尖銳的問題也陡然凸顯——在原世界看的那些同人文到底還是影響了她的判斷力,導緻她對約瑟夫的性格以及夜莺女士的态度并無準确估測。
至少從現在接觸的經曆來看,約瑟夫身上并沒有凸顯[偏執][瘋狂]的特質,隻是一位心機深沉的笑面虎伯爵罷了。
夜莺女士也是如此——剛穿進來時,她看了下平行世界的她留下的信息,以為夜莺女士可能是那種無腦遵從她的助手,接觸了後才驚覺不對勁,夜莺女士非但不聽從她,反倒是有着隐隐要取代她的野/心。
很有可能隻是她的多心,然而多防備些總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