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笨蛋嗎?”錦織兮虛弱地靠在後面人的懷裡,臉色蒼白,氣息微弱。
幸村精市垂眸看向她,目光溫柔,唇角卻在苦笑,“怎麼這個時候還想地起來罵我?”
“不罵你~難道還應該誇你嗎?”
昔日的風采早已消失不見,清雅高貴的鸢紫色碎發人蓬頭垢面,幸村精市狼狽地抱着懷裡的女孩兒,所有的驕傲和自尊全都顧不得,隻能抛之腦後。
“我覺得小兮兒應該是要誇我的~”
淚眼模糊了錦織兮的視線,她蜷縮着身體,無力地哭泣道,“笨蛋!大笨蛋!!為什麼要來?這根本就和你沒有關系不是嗎?你不是最會權衡利弊的了嗎?!”
這樣的話,她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嗯,我認真地權衡了,你重要。”幸村精市輕柔的摩挲着她小臉上的灰塵,憐惜道,“而且,小兮兒,總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擋住小泉家的怒火,我情願這個人是我。”
錦織兮哭的更厲害了,像是要哭掉她這一輩子的淚水,雙手緊緊地攥着他的衣角,直到褶皺的變形,泣不成聲道,“我不要,精市,我不要那個人是你~”
她做了那麼多,就是想要讓他平安快樂,無憂順遂。
她不是來拖累他的。
幸村精市費力地勾起一抹微笑,輕撫着她的右手手腕,“這可真是不公平呢,小兮兒默默地為我做了那麼多,我卻什麼做不了~”
錦織兮的手一縮,神情呆怔,崩潰,“你…”
“如果不是我找人調查,你還要瞞我多久?”幸村精市用手掌輕輕地托起她傷疤錯亂,鮮血淋漓的手,輕聲地質問道,“一輩子嗎?”
錦織兮蒼藍色的眸子劃過一抹閃躲,逃避地阖上了眼扉,隐藏住那些不該有的懦弱和謊言。
幸村精市強撐着笑容,嗓音微啞道,“小兮兒,我到底做了什麼?才會讓你誤以為自己什麼都不是?是!當初我撿到你,看中了你的網球天賦,訓練你,想要讓你代替我站在我永遠也到不了的球場上。是我的錯!我承認我自私,我想要利用你,是我不好。可是…小兮兒,你不是喜歡我的嗎?我們不是一起長大的嗎?這些年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啊?”
“……”
錦織兮并不敢面對他的目光。
“你看着我!”幸村精市捧着她的臉頰,目光沉重地凝視着她,“如果我的話你聽不進去,那我就多說幾遍,直到你記住為止。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妹妹!你也不是我用來完成網球夢想的工具。是因為你,所以才把重要的夢想托付給你。也是因為你,所以才想着和你就那麼一直吵吵鬧鬧的白頭是件幸運的事。”
“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久的我連什麼時候開始都不記得了。和你相比,家族,網球,夥伴,我的身體健康,這些都不重要。沒有什麼能比你更重要,在我心底,你是最重要的,你明白了嗎?”
幸村精市認真的一字一句,鄭重地仿佛訴說着這世界上,最娓娓動聽的情話。
錦織兮用胳膊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可是袖子下面,早已濕透。
淚水劃過她蒼白的小臉,脆弱的身子顫抖,她死死地咬着唇,不肯讓自己哭出聲,也不敢讓自己哭出聲。
她想要聽這樣的話很久了,如果是從前,不管發生什麼,她都有勇氣和他一起面對。
可是現在不行了,現在不行了啊!
精市…
我想活下去,可是我活不下去了…
幸村精市低頭,指腹輕輕地抹幹她眼角的淚水,一如最初,一如過往,鸢紫色的目光中含着無限的溫柔和愛意,甚至帶着一絲無力的央求。
“答應我,别再為我做傻事了?”
安靜的監-禁室,除了門口的守衛,寂靜空蕩的隻剩下兩個人清淺的呼吸和錦織兮壓抑的哽咽,昏黃的燈光暈染在兩人身上,延伸了那些溫柔美好的過往歲月。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才有了泣不成聲的回答,微弱地如果不側耳傾聽,根本察覺不到。
“其實…你要你不來的話…我…我大概沒有這麼矯情的~”哭泣。
“小兮還知道自己喜歡矯情呢?”幸村精市說着昔日玩笑的話,表情卻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錦織兮将自己的小手蜷縮在他的大手裡,似乎隻有這樣,迷迷糊糊的笑了,冰涼的淚珠卻無聲地劃過臉頰,“我原本…原本想要安安靜靜地消失的~就這麼一個人死掉…也是…也是好事~”
“别再說了。”幸村精市緊緊地攥住她冰冷的小手,力氣大的恨不得就這麼抓着她,不松手,她就不會從他手上跑掉,“有我在,你不會有事。”
溫柔的嗓音帶着寵溺,如同冬日的暖陽,讓人忍不住地從心底想要去依賴他。
錦織兮蹭了蹭他寬闊的胸膛,“笑面虎你知道嗎?”
他的胸口一跳一跳的,帶着溫熱,像是一座堅實的大山,可靠地替她擋住過所有的風霜雨雪。
“我沒有怪過你的…”
幸村精市苦笑的幫她順着淩亂的發絲,“我知道。”
“寬子…寬子的事…從始至終,我生氣的…從頭到尾都隻是我…我一個人而已~”錦織兮眷戀地阖上了眼眸,安心,輕聲的訴說,“我生氣自…自己…明明你對寬子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我卻還是沒辦法恨…恨你,甚至…”
“甚至什麼?”幸村精市心底微顫,仿佛有什麼預感。
“當年老狐狸,還有阿姨都間接地找我聊過…”錦織兮窩在他的懷裡,不知道怎麼的,好像第一次有了全世界,“他們跟我…我說,你的未婚妻隻能是五十岚,所以我真的很羨慕她,真的…”
她能輕輕松松地站在我喜歡的人身旁,而我隻敢躲在宴會的簾子後面看你們郎才女貌,無比般配。
因為我沒有家世…
幸村精市胸口一疼。
是他的錯。
是他沒有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