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窗簾被人向兩側卷起,冬日的光輝透過窗台灑落,親吻着女孩兒如紙般慘白削瘦的臉頰,缱绻的睫毛靜默地搭在緊閉的眼眸上,眉宇間還是帶着說不出的悲傷,像是躺在祭品台上,要靠着呼吸罩和輸血機,才能勉強地維持住基本的生命。
藤田沖靜靜地坐在床邊,指尖滑過那冰涼如水的臉頰,臉頰的主人本該有所察覺,不開心地揮開他的手,可是對方一動不動,沒有絲毫的反應,像是死人一樣。
他失神地怔了好一會兒,才親吻了一下對方的指尖。
陽光落在他的羽睫上,漆黑空洞的瞳仁中是密密麻麻的紅血絲,透着濃重的陰沉和複雜的沉重,整個人憔悴的不像樣子。
“咚咚…”敲門聲。
“進來。”
高山庭月恭敬地彎腰,“少爺,幸村已經在外面跪了半個月了,他想見您一面。”
“不見。”藤田沖頭都沒回一下,聲調壞死,像個被抽幹了靈魂的空殼。
“那…要我把他丢遠點兒嗎?他這半個月暈了就被扔出去,醒了又自己過來跪着,雷打不動,餓了就讓朋友來送吃的,不管我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堅持要見您。”
“把筱田的眼睛挖出來送給他,告訴他,跪一天,筱田身上就少一個零部件;或者打斷他朋友的腿,去通知幸村玄朗把人拖走。”藤田沖的目光頹廢,沒有絲毫的起伏,“還要我教你怎麼做嗎?”
“是。”
高山庭月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房間安靜,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藤田沖緊緊攥着小泉淺的掌心,像是抓着什麼救命稻草一般,埋着頭,肩膀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阿淺,我求你了。”
我願意從此求神拜佛,改做善事。
你醒醒,看我一眼?
我隻求你醒來,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
向來不可一世的少年第一次低了頭,脆弱的不堪一擊。
偌大的空間仿佛盛滿了随時會要溺死人的海洋,在這樣壓抑沉悶的環境裡,隻會窒息的想死,每一分的等待都是折磨,愧疚快要壓地他喘不過氣來了。
他想後悔,他想時間倒退,他不該這麼自信的,他根本保護不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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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的厚重鐵門徐徐打開。
鐵門推開之後,裡面的光線極為陰暗,還沒等看清裡面是個什麼模樣,一股潮濕的黴味和土腥味猛烈地竄了出來,若是仔細去嗅,還能聞到這股黴味之中還夾雜着極為濃重的血腥氣。
一片漆黑之中,可見度很低。
高山庭月環視四周。
隻聽周圍“啪”地響了一聲,應該是打開了什麼東西的開關,接着地下室裡頓時就亮了起來,刺眼的光線從掉在房梁上的白熾燈中發出,照的他一時間眼花,看不清東西。
渾身是傷,雙手被兩根粗鐵鍊所扣的錦織兮,雙腳懸空,她的腳踝處分别挂着重達10kg的稱砣,房間内偶爾會從她的嘴中傳出低弱近似于蚊蠅的悶哼。
蒼藍色的長發黏上了凝固的血痂,破舊的沒有一絲生氣,她低垂着頭,像是一個被吊在空中木偶,吱呀地晃動着壞死的軀體,昏死過去。
高山庭月揮了一下手,示意身後保镖。
負責拷問的人不敢有違,走向錦織兮,從地上拿起了兩塊5kg重的稱砣往她腳下的秤砣上放。
“啊啊啊啊啊!!!”
錦織兮腳下重力的加重,懸空的四肢硬生生地被撕扯着,韌帶似在發出悲鳴,慘絕人寰的叫聲再次響徹地下室。
她蒼白的面容扭曲,身體因為劇烈的疼痛痙攣,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滑落,“别再加了!啊啊啊啊…”
血順着她的手腕腳腕滲出,吊在空中的鐵鍊發出尖銳刺耳的晃動聲,和她泣不成聲的求饒交織在一起,格外的凄慘,即使是負責嚴刑拷問的人也不由一顫,似乎是被可這樣可怕的場景吓到了。
“啊啊啊啊啊!”
救…救命啊…
錦織兮脆弱的意識在被反複拉扯,臨近崩潰,絕望。
誰來殺了她?!
誰來殺了她?!!
疼…
好疼…
怎麼會這麼疼?!
為什麼她昏過去了,還要叫她醒過來!她隻想死,她想就那麼靜靜地消失不行嗎?!!
高山庭月微擡着下颌,審視的目光掃過被吊在空中,維持着基本呼吸的将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