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坐的太久,久地四肢麻木,突然起身,腳底一個踉跄,險些沒摔倒。
幸村精市連忙伸手拽住她,“小兮兒,别胡鬧。”
“啪!”錦織兮毫不留情地揮開他向自己伸來的手,像是什麼燙手山芋,避之不及。
幸村精市的胳膊停在空中,忘記放了下來。
他垂眸,看着自己懸滞的手,心底沒來由地生出幾分心慌,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都自己的掌心溜走了。
錦織兮疲憊不堪地忘記了怎麼擡頭,“我可以自己回去。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和我牽扯太多的好,我這個私生女也不值得你搭上自己和幸村家。”
“小兮兒!”幸村精市沉了聲。
錦織兮眼角泛紅,冷風吹散了她鬓角的狼狽,她微微擡着頭,群星璀璨,漆黑夜空籠罩的陰霾也不過如此,是自己太執着,所以才會念念不忘。
淚水再次無聲滑落,或許她終其一生都沒辦法釋懷了,因為這個人就是這麼重要啊,隻要是想想,都會痛徹心扉。
她什麼都做不到。
她隻能盡力地遠離他,遠離他給自己的傷害,遠離自己的那些妄想。
他沒有那麼喜歡自己,不怪他。
他沒能第一時間趕過來,再正常不過,是自己的期許太高,所以才會失望,才會難過。
這些都不怪他,他沒有錯,誰都沒有錯。
是她太需要他了。
是她太想要和他在一起了。
是她敏感,自卑,想要用很多很多的愛意,關心來彌補她缺失的一部分。
“笑面虎,我有時候情願你能對我無情點兒,利用就利用,聯姻就聯姻,你不如對我差點兒,像個陌生人一樣,這樣至少我就不會再對你有期待了。”
錦織兮自嘲地笑笑,終究是沒再原地停留,離開了。
淚水浸濕嘴角,冷徹心扉。
幸村精市滞在空中的手到最後也是晚了一步,他沒有抓住她,更沒有追上去。
許多年後,他或許會想,要是沒有那一瞬間的猶豫,沒有那麼的權衡利弊,他們是不是也不會走到那一步。
可是年少輕狂的愛情還是輸給了權勢。
月影零落,女孩兒的背影單薄,孤寂。
自始自終都是一個人。
幸村精市靜靜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眼底神色不明,複雜,他垂在身側的拳頭微微蜷縮,有生以來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軟弱和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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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沖從宴會結束後,左眼皮就一直在跳,心底有股說不上來的煩悶焦慮。
直到屬下打來電話,他終于知道這段不安是源自于哪裡。
當天晚上,小泉宅駛出了許多外國車輛,一排排黑色的轎車,從青石闆路上整齊而緩慢地碾壓過,留下轟轟隆隆的回震,陣勢可怕。
富麗堂皇的别墅内,此刻正籠罩在一片低壓之下,所有人輕着腳步和聲音,恨不得随時來個隐身和遁地。
在宴會上僞裝成小泉淺的秋元涼提着裙擺,剛踏入客廳,就見和管家六神無主的樣子,别墅内外的傭人們,也低着頭噤如寒蟬,“出什麼事了?”
見她來,傭人起碼有了點盼頭,眼淚嘩嘩地往下掉,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答道,“爾弋先生遇襲,現在還在急救室。”
秋元涼一驚。
爾弋遇襲不會讓他這麼大動幹戈,是那個人下落不明了吧。
他今天特意演這麼一出就是為了轉移世家的注意力,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現的宴會會場,不會有人注意到她,而且當時爾弋幾乎一瞬間就把她帶離了,怎麼還會出事?當時在場的人可不是少數。
如果真被盯上了,排查起來可未必容易,小泉家這些年樹敵太多…
二樓,書房。
公安最高負責人手冢國晴和山口組組長高山清司并肩而立,身後冷汗涔涔。
偌大的牆壁上挂着八塊巨幅電子顯示屏,不停地播放着宴會會場各個角落的監控畫面。
古樸的紅檀木書桌前,陰影灑在手握重權的少年人臉上,他雙手撐着下颌坐在兩人面前,裁剪得體的馬甲襯衫勾勒出欣長的身姿,舉手投足間都是貴不可言的權勢,俊美的容顔在專注地盯着屏幕飛速跳轉的畫面,目光森冷。
“這裡。”
守在他身後的高山庭月立刻摁住暫停,将畫面上的人影圈出來。
他圈出來的隻是半個人影,将影子放大。
藤田沖薄唇輕啟,“他手上的Walther P38,是德國□□公司研制的9毫米口徑半自動手木倉,去查查最近的槍支的流通,兩位。”
高山清司臉色不好,“是,我一定盡快給您一個交代。”
手冢國晴拄着拐杖,神情嚴肅。
藤田沖面色冰冷,眼底聚集着暴風驟雨來臨前的平靜,危險冷漠的壓迫感籠罩在房間,讓人不敢輕易直視,“天亮之前,要是沒有她的消息,就把宴會上的人重新請過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後,滿是血雨腥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