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寬快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苦笑,“小兮,就在這裡吧。”
别再往前走了。
再往前,就是靠近他的距離了。
那是他夠不到的距離…
錦織兮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漂亮的眸子漾着無盡的哀傷,“你喝什麼?我請你。”
她默默地抽回手。
渡邊寬的手停頓在空中,微微怔了片刻,溫柔道,“都可以。”
錦織兮掏出零錢包,把3個100日元的硬币塞進去,“那就跟我一樣。”
“嗯。”渡邊寬輕輕地應了一聲,也沒有主動去解釋當初的誤會。
他穿着藍白條紋的運動服,身姿修長,松散的碎發随風晃動,勾勒的下颌線條完美如畫,漆黑的瞳仁中是平靜的疏離,憂傷。
框框地兩聲,飲料落下。
錦織兮彎腰取出,将其中一瓶芬達遞給了對方,“你是單打三?”
渡邊寬很希望她能問出那個問題,可是從始至終她都沒有開過一句口。
“嗯。”
“切原…他的球風和你很像…”
“啪!”易拉罐被拽開拉環,渡邊寬将桔子味的芬達遞給她,還是自作多情地開口解釋道,“小零不是我的女朋友。”
錦織兮的目光一顫,自以為平靜的眼底泛起層層漣漪,風過水面,呆呆地怔在原地。
渡邊寬見她不接,隻能握着她手,把開好的飲料塞進她的掌心,然後拿過另一罐芬達,自顧自地打開。
錦織兮腦袋空白地捧着芬達,掩飾着情緒,仰頭喝了一口。
她的唇角不自覺的上揚,一直以來堵塞的心髒像是有什麼融化開了,所有的難過因為這個人一句話輕易地消失不見蹤影,嘴裡全是甜甜的桔子味。
“哦。”整個人都開心地飄着,還要假裝不在意。
渡邊寬攥着易拉罐,發簾擋住了他眼底的情緒,“小兮,我決定放下你了。”
錦織兮瞳孔皺縮,失神。
一秒天堂,一秒地獄,剛剛還被人捧在手心裡的甜蜜,這一刻又被摔成粉碎。
她甚至不敢擡頭去看對方,輕抿着唇,如同綻放在深谷的幽蘭,香氣淡雅,卻留下無人問津的落寞和孤寂。
渡邊寬平靜地叙述着,“也許小零說的對,我們之間,總是差了那麼點兒緣分。”
錦織兮的心髒酸澀,眼角一紅,喉嚨裡的話終究是沒能說出口。
“幸村君真的很好,你站在他身邊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可是我隻會把你拖入泥沼。”渡邊寬回憶着關東大賽那天的一幕幕,心痛,卻又無比慶幸。
高高在上的迹部君,不可一世的冰帝在立海大面前脆弱地不堪一擊。
本該衆星捧月的小兮被圍在粉絲中間,締造着職業網壇的神話。
她不會再狼狽地去打街頭網球掙錢,她不用因為3000萬被人羞辱着放棄網球,她不會被人譏笑着說是赢不了諾亞的半吊子。
錦織兮張閡着唇,喉嚨卻艱難地發不出一絲聲音。
心髒像是泡沫一樣,片片被撕碎掉。
“說起來好像你的風雨都是我帶來的。”渡邊寬讪讪地笑了,揉了揉後腦勺,“如果不是我的話,你一定會和之前一樣,在幸村君身邊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他那麼厲害的人,肯定會把你保護地好好的。”
“别說了…”錦織兮的嗓音沙啞,無力。
她不想聽。
渡邊寬明明在笑,卻比哭還要難看,“我一直模仿着他的樣子去照顧你,想着總有一天,隻要我努力的話,總有一天會取代他在你心裡的位置。”
“寬子,你不是他。”錦織兮的目光顫抖,央求。
所以,别再說了。
渡邊寬苦笑,被自卑徹底打倒,“是啊,我不是他。不管我怎麼努力,都成為不了他。”
他可以輕輕松松做到的事,我卻怎麼也隻是弄巧成拙。
“我認輸了。”
我比不上他。
我們兩個,就是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沙礫,天差地别,我又怎麼敢妄想成為月亮?
“我赢不了他。”
就像這場無人問津又無比可笑的比賽一樣。
他注定會輸。
力誠注定會一敗塗地。
“可能我沒有我想象中的豁達,也沒有我說的那麼大義凜然。”
我想赢。
我想要取代他給你幸福。
可是,我做不到。
我赢不了。
我也沒辦法給你幸福。
“對不起,小兮,我認輸了。”渡邊寬已經喪失了所有的勇氣。
錦織兮的視線模糊,強忍着的淚水再也撐不住了,索性她戴着帽子和口罩,對方看不到她現在丢人的模樣。
“我來…隻是想要告訴你。”她忙不疊地轉過身,背對着他,身影單薄顫抖,“小…小心切原。”
她說的很輕,很慢,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出賣自己的哭腔。
渡邊寬心痛如絞,卻釋然地笑了,“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