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織兮攪着手裡的藥水,看向坐在那兒垂着頭,一臉内疚的不得了的渡邊寬。
渡邊寬的睫毛半空中顫抖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對不起——”
“閉嘴。”錦織兮怒斥道。
渡邊寬被錦織兮吓得乖乖噤聲,即使被錦織兮上藥的動作弄的生疼,也隻是默默地把話給咽了回去。
醫務室老師不在,所以錦織兮和渡邊寬兩人隻能自食其力,錦織兮找出了跌打損傷的藥水,無視他的慘痛,繼續幫他上着藥,“你是腦袋進水還是被驢踢了,竟然敢跑到球場去擾亂他們的比賽——這下好了吧,被當着衆人的面踢出網球部,再好的運氣也不夠你使的。”
渡邊寬白皙的小臉有些灰溜溜的,顴骨處和額頭上都有着輕微的擦傷,給人一種凄慘落魄的感覺。
“還有——那幫女生本來就是群瘋子,她們拿東西扔你你不會跑的嗎?腳長在腿上幹什麼使的?當擺設嗎?”錦織兮說到這兒,又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我忘了···”渡邊寬的話還沒說完,就難得的叫了起來,“啊疼…疼!”
“廢話!上藥能不疼嗎?!”錦織兮沒有好氣的說道。
“等等…”渡邊寬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有些忐忑地托起錦織兮拿着藥水的那隻手,眼睛越瞪越大,不可置信地顫抖着嘴唇,“你…你确定你拿的藥是對的?”
“當然是對的,我記得笑面虎平常就是給我擦這瓶的。”錦織兮看向手中的藥瓶。
渡邊寬一把奪過藥瓶,指着上面的标簽,激動地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是内服的——”
啊?不會吧?
錦織兮仔細的看了看後面的說明書,“好像真的拿錯了,不過,這标簽寫的也太不清不楚的了,還有這和外用藥水長得也太像了吧?”
渡邊寬瞪了瞪一臉無辜的少女,“你還說——這下傷口要是變嚴重可怎麼辦?”
自知理虧的錦織兮連忙擺了擺手,好心的安慰道,“不會的不會的——怎麼會更嚴重呢?頂多就化個膿,長個蟲什麼的···”
渡邊寬一動不動的坐在原地,大有幾分石化的迹象。
“喂,你還好吧?”錦織兮在他呆滞的目光前晃了晃手,“還活着嗎?”
突然,渡邊寬猛地站了起來,轉過身去翻箱倒櫃。
“哎——你别生氣嘛,我又不是故意的!”錦織兮有些理虧地低下了頭,“平常上藥都是笑面虎幫忙的,誰讓這兩瓶長得差不多樣子嘛,我看上面又寫了幾個大大的跌打損傷藥···”
渡邊寬深呼吸了幾口氣,關上醫藥櫃,拿出一瓶藥水。
錦織兮看到他找到了一瓶和手中藥水類似的跌打損傷藥過來,連忙嬉皮笑臉地迎了上去,“我幫你啊,要不你也看不見,就當做是為——剛才塗錯藥跟你道歉。”
渡邊寬警惕地看了錦織兮一眼,表情似乎在說:我還可以相信你嗎?
“哎呀,剛才真的隻是個意外,而且,你手裡不是還拿着外服的藥呢嗎?”錦織兮手指着渡邊寬手中的藥水。
渡邊寬猶豫地将藥水遞給了少女,好吧其實是錦織兮半搶過來的···
錦織兮先用濕毛巾幫他擦了擦臉,幫剛才塗上的藥大緻的擦幹淨之後,才開始上藥。
渡邊寬仍然非常緊張,顯然害怕少女又會出什麼意外牽連到他。
不過這次錦織兮真的是很小心地在幫渡邊寬塗藥,而且還有意的放輕了上藥的動作,生怕弄疼了他。
不一會兒,渡邊寬就放松了下來,面部也沒那麼僵硬了。
為了打破沉默的氣氛,錦織兮打開了話題,“不過,渡邊,你還記不記得開學的那天你答應我什麼了?”
“什麼?”渡邊寬一門心思卻放在被塗抹的傷口上,過都沒過腦子就直接問了回去。
“你忘了我們之前的賭約了,要是你沒被網球部收下,你就要當我徒弟,我教你網球的。”錦織兮貓眼一圓,可愛至極的瞪大了眸子,看他完全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一着急,幫他塗傷的力道也沒控制住。
“啊···痛··”渡邊寬被她弄的生疼,想要伸手扯開少女塗藥的手,結果錦織兮身子被他扯得一歪,左手拿着的藥瓶一晃,全都潑到他的臉上。
“·······”藥水順着渡邊寬前額的劉海往下流,一滴一滴,他石化在原地,黑線忍不住的吊滿後腦勺。
“——我不是故意的。”錦織兮看到藥水潑了他一臉,好心的拿着毛巾,幫他擦了擦臉,結果沒控制好下手的輕重,隻聽渡邊寬“嘶~”的一聲,她默默地把毛巾交到他手中,“還是你自己來吧——”
渡邊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确定自己不會沖動後,默默拿毛巾擦着自己臉上的藥。
錦織兮看他擦着臉,一副沒有生氣的樣子,又巴巴地湊上前去,繼續喋喋不休道,“你看你現在也已經被踢出網球部了,就相當于沒有進網球部,那按照賭約,你輸了,就要我教你網球,你當我的徒弟。”
渡邊寬拿着毛巾的手一僵,他想起來了,他們兩個好像确實是有這麼一個賭約。
錦織兮看他猶豫吞吐的表情道,“你該不會不想兌現諾言吧?”
“沒有——”渡邊寬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脫口而出,可越是這樣,就越是帶着幾分心虛。
“那太好了——”錦織兮聽到他這麼說,當即露出一抹燦爛的如同白玉蘭花般的笑容。
渡邊寬放下手中的毛巾,垂了垂眸,有些猶豫道,“可是···”
“可是什麼?”錦織兮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寬心,“你就放心好了,我網球很厲害的,會教好你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渡邊寬揉了揉自己的亂發,有些腼腆道,“我隻是——怕你教不了我。”
“你大男子主義也要有個限度好不好?”錦織兮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無奈道,“怎麼說我也是被笑面虎言傳身教的人,雖然沒啥實戰成績,但我真的很厲害的。”
渡邊寬看到少女有些誤解的意思,連忙擺手,吞吐半天的終于解釋清楚,“不是大男子主義,是因為我···我打的是暴力網球。”
“哈?”錦織兮一臉是我耳朵有毛病,還是你的腦袋秀逗了的表情看着對方。
渡邊寬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大有一番從此認命的頹廢之感。
“就你這細胳膊嫩肉的還打暴力網球?”錦織兮看他的表情确定不是開玩笑之後,毫不客氣的開口道。
稚嫩清脆的嗓音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毫不留情的紮到渡邊寬的心口。
“是真的~”渡邊寬解釋道,“那個時候想要打網球發洩個人情緒,結果打着打着就徹底了暴力網球——”
錦織兮擡了擡眸,還是一臉我不相信的表情看向對方。
渡邊寬看她不相信,還特意撸了撸自己的袖子,舉着自己的胳膊,“看,我的肱二頭肌——”
噗嗤一聲,錦織兮突然一下子沒忍住,笑出了聲,捂着肚子,大聲的嘲笑道,“就你這還叫肱二頭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