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回複後車内陷入安靜,前座兩人都默契地不再出聲打攪。
……
處理完遺留的幾件瑣事,張海漁總算得空了。她跨出門檻,不去理會身後人的奉承,也不曾安排司機來接。
夏季陣雨多,特别是入伏之後。白日裡大太陽曬得人找不着東西南北,到傍晚,雨水便淅淅瀝瀝的落下來。
眼看着又要下雨,街市兩邊的小食攤都準備收攤了。熱風裹着各種氣味與路上行人擦身而過。
豆大的雨滴三三兩兩砸到額頭上,頃刻之間急瀉而下,來不及躲避的人一下子便成了落湯雞。
張海漁沒帶傘,所處的地方離家又遠,于是找了個有屋檐的轉角,打算等雨停。今天她無事一身輕,就當是賞雨也不錯。
“小姑娘,要不要喝綠豆湯啊?”
跟她一起在檐下避雨的還有一位頭發花白的阿婆,應該是年紀大了手腳慢,沒來得及收攤。
“要一碗。”
張海漁朝她笑了笑,應道。
阿婆盛了一碗,手有點哆嗦,遞過來的時候灑了一些湯出來。張海漁接過來喝下一口,涼涼的、 甜甜的,滿是綠豆的清香。
“小姑娘真是漂亮,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
阿婆看她眉眼柔和,好親近,絮絮叨叨地講起自己年輕時候的趣事。
人一到某個時期就喜歡回憶青春,遺憾有,幸福也有,都是獨屬于自己的珍寶,旁人搶不走,也模仿不來。
張海漁認真聽着,偶爾應和。其實阿婆不需要别人教她某件事如何做,某句話如何說,她需要的隻是一個聽衆罷了。
“……小姑娘有相中什麼人哇?”
“有呀。”
張海漁摩挲着碗沿,一顆綠豆慢慢沉底,一如她的心緒。
“诶呀,那小夥兒肯定很俊吧?就跟那邊兒那個一樣。”
“您說笑了。”張海漁搖搖頭,随意往阿婆指的方向瞥去。
下一秒,她微微睜大眼睛,愣在原地。
“還真是……”
雨滴落在檐角,掩下輕聲的呢喃。
執傘而立的青年似有所覺,朝她望來,視線交彙的一刹,張海漁蓦地驚醒,有些急促地将錢塞給阿婆,穿過檐下雨幕,向他奔去。
“小姑娘——找你錢呐——”
阿婆的呼喚在耳後響起,張海漁卻顧不得任何。
青年亦加快了步伐,向她走去,仿佛迷路的旅人找到了一盞小小的漁燈。
她仍是記憶中的模樣,分毫未變,着一抹煙青色,朦胧中好似胡同裡悠然綻放的青蓮,自有一番妩媚之意,搖曳着又仿佛在刻意等待,等待着遠行人歸來。
她攜着一身水汽清泠泠闖進他的懷中,腰側布料被纖長的手指緊緊扣着。唇齒相依間,綠豆糖水的清甜鑽入口中,解去一縷暑氣。下唇被輕咬.舔.舐,帶着微微撩撥似的莫名意味,激起耳側一陣酥麻。濕濕涼涼的舌尖探入,幾分生澀稚意,些許執拗任性,與唇舌輾轉纏繞,拼湊出滿心相思、滿目歡喜。
青年直立在原地,左手撐着傘,右臂虛虛環在她背後,縱容她一點一點從滞澀淺吻直至靈巧摩挲。
雨珠砸中傘面嘀嗒嘈雜,好像有意替青年逐漸起伏的呼吸遮掩一二,若不是那傘柄上泛白的指尖,或是喉結無意識地上下滾動,說不得真要被他冷靜鎮定的表象所欺。
他真真切切的出現在眼前,平日裡壓抑的情緒此刻洶湧得險些不受控制。
“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我們回家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