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果然大佬也刻苦，這還比啥啊——”陳向聽到柏辰星的解釋，煞有其是地搖搖頭。邊說身體邊後仰，椅腳翹着，墊起生物書就開始在試卷上訂正。

然而他又閑不住，忙好奇問道，“學委，你覺得時大佬喜歡什麼樣的人？我剛看有人給他遞情書。”

由于是後排，老師的關注點自然少了些。此刻陳向說着悄悄話，竟倒也睜一隻眼閉一眼過去了。

柏辰星沒立即回答，而是起身先去關了窗，然後回座位道：“不知道。”

他把“A”畫了個大大的紅叉，用紅筆在旁邊寫起正确的“B”，随後查看答案。最後階段，應該專注學習。可滿眼的正确解釋，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陳向感到納悶，十分不相信時寒這張惑人的臉居然沒人喜歡，邊抄邊問：“你們不是同一個初中的嗎？學校裡，時大佬就沒傳出绯聞？”

柏辰星摳着筆帽，翻過答案，決定還是換下一題，繼續說：“沒有。”

初中時代的時寒比現在更大膽，逃課打架那是家常便飯。造成的問題之多，到最後連老師都說還不如早戀呢。

“稀罕事。”陳向驚奇道。

把最後一筆劃開，他揚起嘴角，重新還給柏辰星卷子，又問，“學委，你談過戀愛沒？”

“沒有，”柏辰星幾乎是銘刻于心的本能反應，想也不想，下意識壓低聲音回道，“我上學期間是不會談戀愛的。”

“啊？為什麼？”

“哎哎哎，雖然後排的同學離我有點遠，但老師還是關注你們的哦。”生物老師輕輕警告一句，然後接着講題。

柏辰星扶了扶鏡框，視線掃過最右邊的時寒，見人仍然枕着胳膊睡，微微松口氣。

這邊陳向則象征性地壓低聲音，試圖延續未完的話題：“學委——”

“陳向，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生物老師開口。

于是八卦就此作罷，前桌不得不起身答題。

在空白處平白添了幾個黑點，筆尖一轉，勾畫題目關鍵詞，莫名煩躁起來。柏辰星又望窗外看過去，隐約看見源于禁區的樹蔭。

目光掠過，漫無目的。他覺得腦子随着成績的慘淡攪亂了許多，無意識地扭頭想尋找安心之處，卻發覺時寒已經睜開眼來。

上學期期末因着成績變動，班級又來了一次大換血。他離他不過隔了兩個座，不算很遠。

時寒依舊靠在胳膊上，頭發看上去又細又軟。淺藍色的眸子宛如五點起床時窗外的黎明，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腦海中蓦地浮現那封情書，柏辰星收回視線。再低頭時，題幹中的“緻幻吸引”已被劃爛。他停下筆許久，最終選擇不為難自己，換一套新卷子。

放學後，柏辰星抱着收齊的卷子，慢悠悠地前往班主任辦公室。

他本能地排斥辦公室，也不喜歡人多的環境。可有事要跟唐啬說，正好順道。這事，他早前就和時寒提過，但真要辦起來不知道要費多少時間，便想着要不要讓時寒先走。

12月份，路面積水的部分已結了層薄冰，若待久些，指不定要凍成什麼樣。結果時寒聽後也說自己有急事，得出去一趟。

“需要我等你嗎？”柏辰星當時問。

他沒考慮太多，畢竟自己也隻是說要申請以後的晚自習請假，反過來現在就是不清楚時寒的事要多久解決。

“你——”時寒抿了下唇，他道，“等我一下吧。”

“好。”

所以在長長的走廊處，柏辰星自上而下瞥見時寒的身影，不由得釘在原地。

距離太遠，他隻能隐約看到下方似乎在交談的兩個人，順着風仿佛能聽見兩人的對話。但那也僅僅是錯覺，出于一種...他不了解的錯覺。他把目光挪移到另一個他不熟悉的人身上，隻能從相同的服裝上辨認是同一年級的學生。

柏辰星默默把換眼鏡這件事劃到第二位待辦事項中，随後收回目光，往目的地走去。

等到了辦公室，裡面的老師已走到差不多，就剩下唐啬還點着台燈低頭做着試卷。聽見響動才擡起頭，朝柏辰星招了招手。

“收齊了？”

“嗯。”

唐啬把收齊的試卷放到一邊，靠在椅背上看柏辰星。

審視許久，然後說：“你這次生物不錯，整個年級裡就你一個滿分，要繼續保持。至于其他的，眼下時間也還早。别給自己太多壓力，繃得太緊容易出問題。”

據說已經有好幾個同學受不了高三的重壓，已經休學在家了。

盛濱市相比于蘇木星的其他城市，已經算比較悠閑自在的，可最近幾年各大高校的休學率仍直線上升。傳言跟禁區的失控有關系。

而一中因曆史遺留問題，恰恰離禁區很近。

像他們十班的位置在整個學校的最左側，站在窗口遠眺就能望見禁區的身影。因此，上頭領導特别要求唐啬定期檢查學生心理健康。

柏辰星不認為自己的壓力很大，所以沒當回事，說了另一件事：“我想申請之後的晚自習請假。”

“請假？”唐啬驚訝，“确定了嗎？不如先把狀态調整好？補課随時都能開始的。”

“時間不夠了。”柏辰星搖搖頭。搖搖欲墜的成績，還不足以讓他放松警惕。

“那上次跟你說的競賽……”

“拒絕。”

唐啬以為自己沒跟柏辰星說過競賽的重要性，便接着解釋：“這次生物競賽是聯盟主辦的，名額有限，要是排名前三，指不定能去第一星系。”

第一星系是首都星系，那裡面無論是哪一個行星都比第十星系的主星蘇木星要強上百倍。

“不去。”柏辰星仍舊固執。

“好吧，好吧。”唐啬頗有些無奈。

在某種程度上，他的這位學生可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溫順。

從抽屜裡拿過申請表，他就遞到柏辰星面前，然後手一指旁邊的空座，道：“去那兒把表填了。等會我簽字蓋章，下次晚自習你就不用來了。”

于是柏辰星走過去，老老實實地坐在那兒。剛拔筆帽，又聽唐啬的聲音仿佛從遠處傳來，“時寒那小子，在教室等你吧。過會你去問問，他申報材料打算什麼交，燕知大學過來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