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辰星低頭看看自己的腿。
忍痛走了許久,再上山……下次絕對不能跟系統對着幹!
曲酒歌也意識到柏辰星膝蓋的傷,面色猶豫:“要不緩緩?反正我們有三天呢。”
“這邊的時間流速不一樣。”柏辰星看着天邊漸白的邊緣,“留給我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那…你還去?”
“當然。”
都到了這裡,再不去,進度指不定要落到多後面去。想起談庭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樣子,柏辰星悄悄咬緊腮幫子。
況且,時寒也在這個節目裡,他更不能輸!
但不知是不是幸運值降低,還是角色本身就體弱得很。柏辰星感覺上山也沒走多久,就幾乎喘不上氣。好不容易來到一處平台,他扶着一邊的樹幹,垂着腦袋開始呼啦呼啦地吸氣吐氣,肺管子仿佛都要炸了般。
靠,什麼破身體!怎麼分配到自己這裡的這個身體虛成這樣?!
曲酒歌給他順氣道:“要不我先去看一看,你在這裡等我。”
柏辰星勉強站直:“怕就怕,你去了…也沒用。山上,估計有我的,支線任務。要是,不去……”
“不去又不會有什麼大事。”熟悉的聲音一下子躍到耳朵裡,柏辰星愣愣地仰望台階上的時寒。
“時寒你來得正好,”曲酒歌喜出望外,“你從山上來,那兒可有線索?”
“一座殘敗的破廟,連人影都沒有。更别提線索。”
時寒三兩下來到平台,接替曲酒歌的位置,正打算給柏辰星順氣。誰知對方不自在地轉了下身,躲過他的手。
曲酒歌沒注意到,她滿心期待化作泡影。不過參加節目,本就不是為了争第一,所以很快調整好心态:“那要不算了。反正辰星身體也不舒服,不如——”
“不能就這麼算了,”柏辰星急急打斷,蒼白的臉忽然蹦出烈焰似的生機,“還沒到最後一刻,我們還沒輸呢。”
“你又逞什麼能?”
時寒蓦地冷下的言語,柏辰星聽後禁不住扯起嘴角。膝蓋處的疼痛愈發強烈。
他沒理,冷靜之後對曲酒歌說道:“我記得你帶了軍隊來。”
曲酒歌聞言,半是吃驚半是意料到柏辰星想做的事,語氣複雜道:“你是準備讓我對談庭……”
她話不敢說全,生怕這不知道藏在哪裡的攝像機錄下這一幕。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畢竟憑她對柏辰星的印象,對方不該是這種争強好勝的性格。
然而眼前人堅定地看向她,眼神堅毅,“我們的目的是造反,無論A隊和我們的進度相差多少,隻要他們沒有拿到凝霜花,我們就沒有輸。”
“你怎麼确信A隊沒有拿到呢?”
“作為最後一個主線任務,它的結束,不應該是統一播報嗎?何況,如果僅僅隻是完成主線任務就能通過,那我們的身份卡所帶來的信息不是多此一舉?”
“所以——”曲酒歌的眼睛亮了亮,“造反?”
“叮——”
象征着走劇情的提示音正式響起,若還不知道該怎麼辦,那曲酒歌自認是白看了那麼多期節目。于是當下變了神态,負責任地走起人設,鄭重道,“我一定會完成。”
時寒目睹這一幕,默默後退一步。直到曲酒歌離開,也不曾離開那片被樹影包裹的區域。
他盯着眼前人:“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我的不對勁?”
“可能就是因為你說你是大夫吧。”柏辰星歪着腦袋看他,道,“系統的身份卡說是随機抽取發放,但應該都跟嘉賓個人的某些特質有關。談庭的家世顯赫,做太子名副其實。曲酒歌上一部戲剛好演過戰死疆場的将軍,這個身份卡也應該。但是你,時寒,我是真不覺得你會醫術。”
他看過時寒拍攝的每一部戲,甚至包括綜藝,連詞都幾乎記得滾瓜爛熟。
那裡面壓根兒就沒有大夫!
“再者,天高皇帝遠,南縣也不養馬。這凝霜花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天就到皇帝的手裡。除非,他已經來了。”
注視着對方與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樣貌,柏辰星一眨不眨,“我該怎麼稱呼你?陛下,還是…算了,那兩個字我還是不說了,你懂就行。”
時寒這時開口:“無血緣。”
解釋完,他雙手抱臂擋在胸前,“當然,你要是想那樣稱呼,我也不介意。”
“那不便宜你了?我才不。”柏辰星道。
他目光越過對方,看向無盡頭的台階,“凝霜花你拿到了?”
“拿到了。也不怎麼費事。”
“那你怎麼沒赢?”
“還差一個支線,才能打出我想要的結局。”
話音剛落,柏辰星就聽見類似于火燒草木的響動。他回頭,下方已然冒起濃煙,順着風,隐隐有股熱浪。下意識地,他轉過身,沖到時寒面前,一把拉過,将人從那片陰影拖出來。
“靠!我就知道談庭這厮做事不計後果!早知道就讓酒歌早點出手!”柏辰星邊向上跑邊忍不住吐槽。
他裝也裝不出坦然的姿态,心裡實在氣不過。難得上一次綜藝,臨時惡補不成又碰到兩看生厭的故人。身體依着過去的底子變得異常脆皮,支線任務盡數作廢,遇到的卧底還是時寒這位不讓人省心的家夥。
看來他還真得回家一趟。轉轉運。
正想着,心口蓦地一疼,他腿軟得膝蓋磕在台階邊上,傷口再次崩裂。手緊急地撐在石階表面,嘀嗒兩滴從嘴裡淌出的血珠。
柏辰星細細喘了兩口氣,疼得他眼眶冒出淚。就是死扛着打轉,愣是不落。
“你——”他忽而抓緊時寒的左臂上方未受傷的部位。像是依附又像是質問。
時寒則伸出右手,指尖有意按壓柏辰星的眼角,感受到指腹那一點的濕潤。
“聽說凝霜花可醫百病,要不要我送給你?”
“這麼大方啊……你肯?”
“如果是你,你願意?”時寒反問道
柏辰星笑了笑:“當然——不願意。你想赢,難不成我就要讓?”
他算是知道總是好不了的傷是怎麼來的了。所謂治療的藥粉,不過是催人性命的毒藥。
對方原來在這兒等着自己呢。
“為了博酒歌信任,你還真是豁得去。”柏辰星咽下血水,視線下移至對方帶傷的左臂。
時寒不在意道:“有用就行。”
“有用就行。”
疼痛逐漸加重,柏辰星念着這四個字。低下的頭猛地擡起,血迹順着嘴角緩緩流淌。
視野裡那一抹鮮紅過于刺眼,時寒手指一顫,順着對方的臉頰來到唇邊,一抹。
随後他聽見他說,“你怕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