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醫生都出外勤去了。”張風開一口一個蘑菇,含混不清地回答。
“出外勤?”沈祀驚訝。
他隻聽說普通門診醫院會有醫生輪崗出急救的情況,想不到精神病醫院竟然也有外勤。
張風開點點頭:“有些病人具有攻擊性,不肯乖乖就醫,就需要我們醫生采取一些強制手段将他們帶回來。”
兩人邊吃邊聊,沈祀想起周小甯,便問:“那孩子當初也是被強制帶來醫院的嗎?”
張風開回憶了一下:“啧,别看周小甯年紀小,怨氣,咳,我是說脾氣可一點也不小。那時候我還沒來,聽其他醫生說差點當場自爆,他媽媽哭得跟淚人似的。”
沈祀又問:“他爸爸呢?”
張風開:“他爸不在。”
沈祀皺眉:“孩子好不容易被找到,當父親的竟然沒出現。”
“據說在陪一個很重要的客戶。”張風開吃完最後一點食物,擦擦嘴巴。
沈祀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來。
下班前他去看了看周小甯,後者似乎已經睡着了,縮在被子裡小小一團,兔子玩偶就放在枕邊,兩顆紐扣眼珠在月光下閃着幽藍色的光。
病房門被輕輕阖攏,青年的身影消失。小孩從床上坐起來,拉了拉玩偶的耳朵,輕聲喃喃:“不會有人知道真相的,對吧?”
羅秀說天亮之前會給消息,事實上沈祀剛出醫院便收到了一條沒有署名的短信:朱令峰,龍華區長虹街1129号。
朱令峰就是人販子團夥裡在逃的那一個。
沈祀沒有自己過去逮人,而是找了個公用電話亭打電話。
“您好,這裡是滬城110報警服務台,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接線員飒爽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入他的耳朵。
沈祀将得到的訊息一字不落地告訴了對方。
兔子玩偶拐賣案已經過去兩年,接線員也沒料到這時候竟然還會有群衆提供線索,立刻将事情彙報了上去。
隔着電話線,沈祀聽到那頭一陣人仰馬翻,電腦鍵盤被敲得啪啪響,還有個大嗓門指揮衆人即刻出發。
“問報警的人叫什麼名字。”刑川利落地将配槍插入槍套,頭也不擡地說。
沈祀面不改色:“做好事不留名,警察同志,請叫我紅領巾。”
刑川:???
接下去的事情就不是沈醫生能夠操心的了,他美美睡了一覺,洗過澡換了衣服,坐地鐵前往附近的未來商場。
劉春花的績效到賬後還沒來得及花,沈祀打算去買些日常用品和晚上給周小甯的故事書,順便再看看有沒有咖啡店奶茶店之類的招兼職,結果剛進商場負一樓,便看見了一個熟人。
“好巧。”紀浮光朝他微微一笑。
四天遇見三回,确實很巧。
“紀老師也來買東西?”沈祀問。
“不是。”紀浮光搖搖頭,“這家商場是我兩年前投資的項目。”
沈祀:……
對不起,打擾了。
他想起對方确實說過在滬大隻是挂名,所以應該有其他本職工作,隻是沒想到這工作這麼,嗯,樸實無華。
“沈醫生要去超市?”紀浮光看了眼他的方向。
“對,打算買些日用品。”沈祀實話實說。
“那一起吧,我正好也有想買的東西。”紀浮光十分自然地接話。
沈祀不疑有他,去門口推了輛購物車,并主動邀請:“紀老師可以把東西放我車上,也省得你推了。”
身後的保镖嘴唇動了動,想說我能幫老闆推,被紀浮光一個眼神瞥了回去。
“那就謝謝沈醫生了。”說完還輕輕咳了兩聲。
沈祀不是第一次聽見他咳嗽,忍不住問:“身體不舒服?”
紀浮光嗯了一聲:“小時候大病過一場,留下了後遺症。”
沈祀沒有刨根問底地問什麼病,這是對方的隐私,兩人還沒熟到那份兒上。
一夜暴富,沈醫生像隻勤勞的小蜜蜂在貨架間穿行,挂面速食牙膏毛巾棉内褲堆了滿滿一購物車,反觀紀浮光兩手空空。
“紀老師不買東西嗎?”沈祀疑惑。
紀浮光随手從旁邊的貨架上拿了兩筒衛生紙。
沈醫生神情有一瞬間的複雜,語重心長:“紀老師,要注意身體啊。”
紀浮光:……
紀老師面不改色:“是管家讓我買的。”
身後的保镖啊了一聲,小聲問:“少爺,福伯什麼時候讓你買衛生紙了?我怎麼不知道?”
紀浮光:“……他發的微信。”
保镖将信将疑:“少爺……”
紀浮光:“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