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聞大驚小怪的瞬間,于磐想到了所有最壞的可能性,包括他把他的寶貝攝影機扔那了,但小李語調又降了下去,低聲說:“我的内\褲。”
他知道他肯定不止帶了一條,但就是想揶揄他,于磐壞笑着斜眼看他:“那就穿我的啦,哼哼哼。”
他真笑的時候,笑聲挺尖的,不像平時那副低沉嗓音能發出來的。
真欠揍。
李朝聞捶了他一下。
他們到達Rangarping瀑布,天還沒亮,黑中泛着一種神秘而妖冶的紫色,能依稀看見山體的輪廓,和瀑布正下方的點點幽光。
泉水拍擊岩石的聲音震耳欲聾,那瀑布足有五十米高,燈光把水幕照成了皮影戲的幕布,遠遠地,能影影綽綽看見山洞裡的人影。
Rangarping最有趣的地方,就是能鑽到水簾的背面去一睹為快。
進山洞的石頭小路非常崎岖,有的地方僅能容一人通過,而且被瀑布和雪水浸得濕透了,甚至比冰面還滑。
“Watch out! {大家小心!}”于磐扯嗓子囑咐。
他一回頭,李朝聞已經自己跑出去好遠,端着攝像機拍他,于磐面對燈火,面頰被打上很自然的倫勃朗光。
他三步并做兩步追上去:“好好走路啦。”
“這個光線好,你再走回去,不要走太遠隻要半身。”李朝聞吩咐道。
于磐無奈地笑笑,趁着沒有其他人入鏡,乖乖聽了導演号令,好像鏡頭裡的精靈王子發現了山洞的秘密,視角随着他的背影聚焦光線最亮處,放大。
越往前走,越感到瀑布氣勢磅礴,迸濺的水花嘣到屏幕上,李朝聞趕緊把機器收回包裡。
他今天戴着框架眼鏡,鏡片上都蒙了水滴,不過有于磐牽着他手走,視野模糊一點也無所謂。
山洞比他想象得要巨大且開闊,敞口完全朝着瀑布的方向,世界的演變像一場電影,在瀑布之外上演,人站在其中,隻感到無比渺小。
水不是薄薄一層,而是向四面八方潑灑的水柱,哪怕站在山洞最深處也會被沾濕衣服,更别說最靠近瀑布的那個石階。
有個男生從下面走上來,頭發已經濕得全貼在了頭皮上,水順着下巴淌下來,跟洗了澡一樣。
“去嗎?”于磐躍躍欲試地挑眉毛,他來這裡不下十次,但第一次有興緻走到瀑布正下方去看看。
“走呀!”
這種瘋狂且浪漫的事,小李怎麼可能拒絕,他不管不顧地就要往下走。
“诶!”于磐拽住他:“你手機給我。”
他把兩個手機都放進裡層毛衣的口袋。
激流勇進,他們是手牽手跑下去的。
起初小李還拿另一隻手遮額頭,後來幹脆放棄了,任由水在臉上肆意地流,他笑着,艱難地睜開眼睛。
于磐難得地春光滿面,他閉着眼,沖着水流喊道:“喔!”
他蹲下,抱住小李的雙腿把他舉起來,李朝聞驚呼道:“诶,你幹嘛!”
話沒等說完,他差點嗆了水,于磐又趕緊把他放下來。
李朝聞噗地把水吐出來,他們放聲大笑,然後突然住聲,緊緊相擁而吻。
山泉水漫過難舍難分的唇,他們毫無保留地互相給予,互相掠奪,互相占有。
走出山洞,李朝聞露在外面的劉海全濕了,白色冷帽也被澆了個透,于磐也一樣,帽子趴在頭皮上,眼睫毛都挂着水。
于磐單手抹了一把臉,笑得陽光燦爛,讓李朝聞想起了當年留着長發的、朝氣蓬勃的他。
小李像個沒骨頭的小章魚,兩隻帶吸盤的觸手啪叽吸到哥哥袖子上:“哥哥,真的好想看你跳舞。”
于磐就知道這是有求于他,笑道:“你想要哪首?”
他今天身心舒暢,久未喚起的街舞節奏,也在血脈裡躁動。
“肯定《All night long》呀。”李朝聞說。
“好啦,那我們往前走點诶。”
他們走到遠離瀑布和停車場的地方,近處的荒野空無一人,水聲和人聲都變得缥缈,隻有遠處那盞強光燈照出彼此的身影。
“就在這裡喽?” 于磐抱着膀,踩踩腳下的草地。他的桃花眼帶着笑意,溫柔起來能溺死|人。
“嗯嗯!”小李兩眼放光,無比期待地望着他。
“放個音樂?” 于磐拉開拉鎖,利落地脫掉羽絨服扔給小李。
熟悉的曲調在廣闊的天地間奏響:“Baby do what you came to do. You know there are nothing to lose. {寶貝,盡情做你想做的,能失去的早丢光了。}”
于磐邁開雙腿,甩開臂膀跳起來,動作剛勁野性,一如從前。
李朝聞覺得希臘人說的沒錯,人的身體有着宇宙間最和諧的美,靜态的完美要看大衛雕像,而動态的完美就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