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裡靜得吓人,甚至房間裡剛才還有的僅存的林宣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了。
他握着把手,強迫自己鎮靜下來。
現在,兩處違背規則,基本在同一分鐘之内,時間上并沒有太大前後差異。
而聯系到第一天那個遲到的男人,時鐘被撥動了一瞬,對房東來說可能也不是難題。
401的他,在宵禁時間離開房間。
305的林宣...房間裡超過兩人。
他隻有一道紅繩。
紅繩在同一落子時間段裡隻能作用一次。
電車難題。
他沉默了兩三秒,将紅繩系在305的門前,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打開門前,他苦笑一聲,隻希望如果白棋落在他這裡,自己的死狀不要太慘...希望趙文舟離開後,再次忘記自己吧。
次日清晨。
門被敲響時,江嶼有一瞬的愣神。
他迅速朝手腕上看了一眼,紅繩居然還在。
以往紅繩隻會在棋子落點之後的下一回合才會出現,而現在出現,意味着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他恍惚片刻,一邊思索着一邊走到門口開了門。
“你昨晚幹什麼了?”
一打開門迎面便是趙文舟焦急的視線。
“我...”
“又不把自己當回事?”
趙文舟語氣十分不悅,見江嶼不言,他長歎口氣,也沉默下來。
“紅繩還在,昨晚應該算無事發生。”江嶼解釋道,聲音不急不緩的,趙文舟卻不看他的眼睛。
“所以呢?”
“我和林宣如果算同時違背規則,落點就不會判定,我的紅繩沒有發生作用,所以在12點白棋落子前再次出現了。”
趙文舟掃了他幾眼,一擡拳頭,在幾個念頭裡他确實很想打眼前這人一頓。
而江嶼也分毫不躲。
他握緊拳,最後隻很輕地捶在了江嶼胸口。
“...你,現在要做什麼?”
“先下白棋。”
“然後呢?”
“确認林宣安全。”
“那我看着你下。”
“好。”
在趙文舟全程視線中,江嶼将紅頭繩系在了506的門前,布置完這裡的工作後他們就将506的鑰匙丢進了馬桶裡,沖水之後鑰匙徹底消失。
算是對被塞進馬桶裡那人的call back。
接着便是确定林宣的安全。
他們敲了許久的門都沒人應,趙文舟正皺眉準備破門而入時,裡面傳來了林宣的聲音,“...沒事。”
這聲音暗啞,滿是疲倦。
聽聲音,她步子很沉重,一步一頓地挪到門附近打開門後,屋内混合着酒味的血腥氣頓時撲了兩人滿臉。
趙文舟屏住鼻息,迅速掃視林宣上下。
有幾處烏青,還在手腕脖子還有小腿上沾了幾處血迹。
而屋内,則橫七豎八地躺着三個男人。
一個被折斷了胳膊,胳膊指着天花闆,而他則面朝地闆跪着,血從額頭處蔓延開來,在地上像開了一大片花。
一個似乎肚子上受了重擊,腰以詭異的角度扭曲着,身上混雜了一大片髒污的暗紅色痕迹,張大嘴和眼睛,似乎滿是不可置信。
一個被擰斷了脖子,頭轉了180度,身子朝裡頭則看着門口的方向,眼眶裡隻剩一片紅色。
“讓讓...我,去洗漱。”林宣的聲音有些嘶啞,隻掃了趙文舟一眼,便從兩人錯開的縫隙裡擠了出去。
... ...
早餐時間,三個影子沒有出現。
房東似乎又老了許多,端着碗的手都在不住顫抖,林宣隻瞥了她一眼,她便險些把碗摔在桌子上摔碎了。
昨晚發生了什麼,想來隻有林宣本人知道,但她不肯說。
也便沒人去問。
過午飯後,他們去到506門前,用紙杯蛋糕包裝紙确認506變成了白棋。
接着他們便來到305門前,林宣走出門,掃了掃兩人,看得出她已經萬分疲憊。
于是三人都沒再說什麼,林宣便心有靈犀地離開了。
趙文舟輕輕歎了口氣,道,“...我來吧。”
“嗯。”
305會如願在今晚午夜十二點成為黑棋。
在昨夜的大膽嘗試後,他們獲得了意外之喜,即在極短的時間裡同時觸發規則,将會對白棋判定失效,也就為他們争取了有利時間。
這也是江嶼所規劃的棋局的最後一塊拼圖。
而他們,将會引導棋局走向唯一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