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垂着腦袋，不敢多發一言。

鐘麓憋了一會兒嚴肅，先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開學第一天裝什麼乖呢，找罵呢。我剛才在門口聽得一清二楚，作業自己寫，别讓我點名。”

“以後也不準上課吃早餐。”

袁朝玮幾人垂頭喪氣。

大家見鐘麓沒有要發脾氣的打算，放松不少，又見門口似乎還站着人，想起群裡傳得轟轟烈烈的轉學生傳聞，隐隐躁動，全都睜大眼睛往外瞅。

膽子大的直接問：“鐘姐，外面是新同學嗎？”

“都知道了？就你們消息靈通。”鐘麓笑道。

鐘麓朝門外招招手，示意蘇柚進門。蘇柚調整一下呼吸，走進了高二實驗A班的門。

一進門，她感覺似乎有千萬道視線紮在她身上。

新同學的形象完全超乎A班同學的想象。女孩步姿輕盈靈動，走過都帶着清風般的清爽。她笑語盈盈，腰背挺直，長腿細而直，遊刃有餘地像習慣了在衆人面前展示。

A班的同學此刻目不轉睛盯着新同學。外表不動聲色内心是此起彼伏的“我天”。

天上掉下個美女姐姐。

掌聲跟上。

“蘇柚。蘇州的蘇，柚子的柚。不過我不喜歡吃柚子。”蘇柚聲音清脆，咬字清晰，介紹落落大方，“老家是北京，今年才搬過來。很高興成為班集體的一員。”

“蘇柚是從北京實驗中學轉來的。各省的教育模式不太一樣，她可能會跟不上，大家要多照顧照顧。以後好好相處，共同進步。”鐘麓看着比自己還高半個頭的女孩，感慨北方風水真是養人。

蘇柚不是簡單的纖瘦，細看是有薄薄的肌肉，穿着合身的校服顯得好看。

簡單的自我介紹後，鐘麓對座位的安排犯難。

A班的教室偏小，正好夠50人坐，後面也是堆放些雜物騰不出多大空位。倒是江自牧和向韓上學期因為一碗打翻的泡面翻臉後，江自牧就申請将位置挪到向韓後面，單方面結束同桌關系。如果江自牧能放下面子回去合桌，蘇柚就可以有位置了。

鐘麓道一番想法，江自牧沒說什麼，反而把桌子挪開一些，露出地闆上被泡面汁浸泡後就再也拖不幹淨的污漬，拒絕之意流于表面。鐘麓記得那時候的慘狀，江自牧的确要為自己的生命和财産多負責的，也不好多說。

鐘麓無法，總不能讓蘇柚和向韓坐一塊吧，他倆長得都很打眼，況且學校是萬萬不可能讓異性同桌的。

向韓的表情倒是躍躍欲試。

最後隻能讓隔壁一排的同學往前擠擠，并且清理了下後排的雜物，硬是擠出一套桌椅的位置。就在江自牧隔壁，向韓的右下角，彼此都隔着一塊瓷磚的距離。

鐘麓考慮新同學的想法：“有意見嗎，位置是暫定的，以後換座位時會換的。”

“沒有，就這樣吧。”蘇柚簡直是全場最體貼的小棉襖了。

就此，蘇小柚同學正式在高二實驗A班落戶。

江自牧原本在袁朝玮走後還在睡覺，結果又被誰一嗓子吓回來的向韓晃醒。新同學的到來讓向韓似打了雞血般興奮。江自牧往後背一靠，捧場地跟着大部隊鼓掌。他随意擡眸，這一下，他微微發怔，有些詫異來人，這見面頻率有點高了。

下課後，男生們自告奮勇給蘇柚擡來新課桌。蘇柚道了聲謝後坐在位置上，不動聲色打量新環境和班裡的同學。都很眼生，除了旁邊的帥哥，身形有點像演講的那個。但蘇柚見他下課就睡得很死，連班主任的要求都駁回的，估計在班級裡就是不太好接觸的刺頭，所以沒敢問。

A班的學生果然熱情似火，一點也不怕生，裡兩層外兩層将蘇柚的位置圍成圈。當然，沒人敢往蘇柚左手邊的“刺頭”挨。

他們問的話題都天真爛漫，都是“北實帥哥多不多”“飯堂有幾層”“你們那重點班均分多少”“你有沒有對象”之類的。

蘇柚應付得有些吃力，生怕口出驚人第一天就把不老實的狐狸尾巴露出，挑着回答了些不痛不癢的問題，實在不想說就用一問搖頭三不知搪塞。

下節課就是鐘麓的課，她花10分鐘講了些開學事項後就正式上課了，教材是上學期期末發的，A班進度比别的班要快，高二的新教材在他們手裡早就用舊了，現在進入狀态的速度也很快。

即便是旁邊的“刺頭”，上課時也是很認真。

鐘麓來之前說過，A班的上課速度快，蘇柚如果有沒學過的隻能自己咬牙趕上。

蘇柚沒有領教材，鐘麓講的都是書本的語法，她也不太想和不熟的新同學湊着看一本書，幹脆撐着下巴對着窗外發呆。

南洋附中種着大片的梧桐樹，它們在地面上鋪開蔭影，強烈的陽光将樹冠切割成深淺不一。操場上的學生肆意玩鬧，驚呼聲和鐘麓的講課聲有微妙重疊。天空是大片大片的湛藍，冒出的塔尖将雲朵攪動。從窗的口子中溜進的涼風帶着冰水絲絲的涼意，吹動窗簾，吹動書本的邊角。

書角翻飛，好似欲翅的飛蝶。

這讓她想起冒着氣泡的汽水。

發絲蹭了蹭蘇柚的臉頰，她這時才真正感覺，她來到了一個新的班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