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讓她覺得百感交集的是,她的妧兒竟然早就知道了這事兒,可為了不惹自己氣急攻心,也為了不打草驚蛇,她竟用自己的法子解了眼前這危機。
想她這些年一直自信滿滿覺着自己沒讓外孫女受半分的委屈,可事實卻是,反倒要讓妧兒來護着自己,替她擋在前面,李太後如何能不百感交集。
妧兒這些年必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委屈了,否則妧兒又豈會有這樣的心性。她若真的無憂無慮,又豈會懂得謀劃這些。
“是哀家沒護好妧兒,京城這些世家貴女們,都有父兄護着,可我的妧兒,竟被逼着不得不成長。”
說完,李太後的眼神便如銳利的刀子一般,恨恨又道:“哀家倒要看看,皇帝這寡情薄意的東西,到底要怎麼逼着哀家點這個頭!他真當自己穩坐皇位了,當年若沒有哀家,他也不過是宮裡任人欺負的卑賤皇子罷了。”
在李太後看來,她從沒奢求過真心換真心,可即便承乾帝不能待她如生母一般,也該懂得感恩的。更别說這些年若沒有安國公替他鎮守邊疆,這周家的江山隻怕要分給外莽了。便是不分給外莽,就靖北王虎視眈眈,怕早有取而代之的心思。
可這些功勞,承乾帝看不到,竟隻看到了安國公的功高震主。
李太後這樣想着,直接吩咐戚公公道:“傳話下去,就說哀家近些日子身子不爽,皇帝的壽辰,哀家也不能親至了。便讓皇帝和朝臣們在頤春院一同過壽吧。”
李太後膝下無子,隻德昭長公主這麼一個女兒,卻能穩坐皇後之位,之後又成了這慈甯宮太後娘娘,就不是沒有手腕之人。
隻這些年她老了,心慈手軟了,才讓承乾帝這樣登鼻子上臉。
所以這次,她便要讓承乾帝看看,她是不是真到了好脾氣到容忍他任何事情,任由他那些龌龊心思了。
出了這樣的事情,太後娘娘這個時候稱病,便是故意給皇上施壓了。
一瞬間,窦嬷嬷潘轶都覺得太後娘娘此舉着實是高明。
今個兒國公爺讓人砍殺了那賊人,京城上上下下已經都在傳,皇上是因着自己的私心才故意攔了安國公入京的。
這些世家大族雖一開始不知到底是什麼私心,可大家也都是人精,這想來是和太後娘娘有關系的。
可什麼事情能和太後娘娘有關系呢?大家不由便想到端惠皇太後,這莫不是皇上終于想着和太後撕破臉,想逼着太後點頭給端惠皇太後更大的榮寵。
有了這樣的流言蜚語,太後娘娘再這麼一病,那無異于是一個孝字壓在了承乾帝頭上。
他縱是有那樣的心思,也不可能真的開這個口了。
至于那些替皇上辦事的朝臣們,那便是要看看,他們的皇帝到時候是選擇護着他們,還是戰戰兢兢到把一切罪責都推到這些朝臣身上,說自己是被這些朝臣給唆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