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川緊接着将倒好的水杯推了過去。
“慢點,不急。”
*
二人隻聽說過水鏡台是個有名的戲樓,具體位置還不知道,所以出門得找人問問路。
與其問路人,不如找先前結識的朋友,說不定能拉上她一起,少走很多彎路。
“師兄,不如我們叫上施姑娘吧,她肯定知曉。”
沒等回答,姬雨舟二話不說就拉着奉川離開客棧。
雲州城很大,道路錯綜複雜,但奉川的記憶力很好,隻靠施若帶了一次路,他就記住了。姬雨舟緊緊跟在後頭,花朝節期間街道上熙熙攘攘,她不免被人群攔住,與奉川拉開了些距離。
奉川走得并不快,察覺到姬雨舟的異樣,回過身,直截了當地握住姬雨舟的手腕,将她拉到身旁,力道很輕。
“這樣就不會走散了。”
見狀,姬雨舟忽地擡頭看着他,恰好撞入他眼中,此刻他低着頭,彎着眼,二人正相對。
動作僵持片刻,姬雨舟像是被奉川圈在了懷裡。
“嗯嗯。”
姬雨舟垂下腦袋,胡亂地點頭。
他們不約而同地都走得很慢,姬雨舟希望這段路再遠一些。
施若從家中出來,剛關上院門,轉身就和姬雨舟剛好碰在一塊。
“雨舟姑娘,你們怎麼來了?”
施若看看姬雨舟,再看看奉川,二人還牽着手,心下了然。
“施姑娘,你叫我雨舟就好。”
施若笑着點點頭,應道,“那你喚我小若。”
姬雨舟坦白此行目的,她将施若拉到身邊,道:“我們此次前來,是想讓你陪我們去水鏡台,我們初來乍到,對這裡還不太熟悉,所以……”
施若瞬間明白了,直接道:“好啊,正好我有時間,也好久沒去了。”
奉川作揖,十分客氣,“那就有勞施姑娘了。”
“哎呀,沒事沒事。”
施若在另一旁拉着姬雨舟,帶着她們去水鏡台。
姬雨舟心中歡喜,她與師兄又多了一個朋友。
二人在施若帶領下來到水鏡台的樓前,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一進屋便能看見一個于水中搭建的圓台,此刻正在進行表演。
一藍裙女子腰上系着白色綢緞,從天而降,寶藍色的薄薄面紗遮掩了她的面容,周圍的人都在為之喝彩。
台上服裝統一的舞女圍繞圓台中心起舞,動作一緻,都是經過訓練的舞女。
那名藍裙女子在中心揮動衣袖,踮起腳尖,先是轉了一圈,又輕盈地跳起來,身上的紗裙十分飄逸。
施若見怪不怪,向二人解釋道,“那個中間跳舞的是新來的,據說是這裡唱戲最好的伶人,不僅戲唱得好,舞跳得也好。”
“那我們不如去聽聽她的戲?”
姬雨舟詢問了一句,施若卻無奈歎息一聲,再次解釋道。
“這個黛秋姑娘啊,雖說初來乍到,但她的的戲場場座無虛席,一票難求,價格也算不上便宜。而且今年花朝節,她肯定要被評為頭牌了,那時候她的戲就貴得更沒有可能聽到了。”
姬雨舟聽了搖了搖頭,也跟着歎了口氣。
“那我們還是聽别的吧。”
畢竟不能為了聽一場戲把全身家當都花光了。
三人進去不久,門口傳來聲響,衆人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一穿着雍容華貴的男子從道路中間走上來,身旁還跟着兩三個侍衛。
“這是誰?”
姬雨舟小聲問道。
“他是太守沈蘊之子沈睢,最喜歡聽戲了。”施若也低着聲音,繼續介紹,“不過他最近好像有半年沒來過這了。”
那男子長得不賴,風流倜傥,一進門水鏡台的下人都撲上去搶着伺候。
“我這裡還有些八卦,你們要不要聽聽?”施若悄咪咪問道。
“好呀好呀!”姬雨舟來了興趣,意識到有些失态,正了正音色,“你說便是。”
幾人在廳堂落座,這裡是賞舞的席位。
“坊間傳言,幾年前,沈睢喜歡上這裡的一個伶人,二人很快就在一起了,不過這名女子,為了沈家主母的位置,逼迫沈睢娶她。她邀約沈睢在水鏡台見面,威脅他,若他不來,自己便服毒自盡。”
姬雨舟和奉川在一旁靜靜聽着。
“據說當天有人看見了沈睢,但是那名女子卻還是自盡了。還有人說她是在台上跳舞,跳着跳着突然倒了下去,有人前去察看時發現已經沒了呼吸。”
姬雨舟聽着感覺奇怪,問道:“這麼詭異?”
坊間傳聞不可盡信,何況哪有這麼詭異的事情?
奉川輕輕搖搖頭,“傳聞罷了,或許是有心之人捏造。”
施若耐心解釋道:“這件事是真的,不過事實如何就不清楚了,那女子确确實實是死了,而且沈睢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沉迷享樂,不問世事。”
“更奇怪的是,那女子先前是水鏡台的頭牌,也叫黛秋。”
姬雨舟目光轉移到還在跳舞的藍衣女子身上,發出感歎:“更詭異了!”
施若嘴裡嚼着花生,幽幽地說,“這位黛秋姑娘戲也唱得很像那位呢。”
姬雨舟果真被吓一跳,“真……真的嗎?”
真是細思極恐,如果是真的,她們見到的這位黛秋姑娘是人是鬼?不對,她是修仙之人,怎麼能怕這些妖魔鬼怪。
“吓你的啦,我哪看過黛秋姑娘的戲,兩人都是頭牌,我哪有那麼多錢?”
姬雨舟舒了一口氣,玩笑道。
“小若,我發現你适合去說書呢,一個好好的故事硬生生被你講成恐怖故事。”
“坊間傳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過是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不傳得怪些,他們聊什麼?”
施若攤開手,繼續說道:“不過我倒覺得那伶人不像是傳言那麼勢利,真正唯利是圖的人可不會那麼輕易死。”
姬雨舟贊同地點點頭,“有道理,隻是倘若她真是被污蔑的,也無法為自己辯白了。”
說罷,她轉過頭,對着奉川問道:“師兄,你怎麼看?”
“我也贊同施姑娘的觀點,而且那個伶人死得着實蹊跷。”
三人又聊了些别的奇聞怪談,之後便打算去聽場普通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