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獎勵哦。”有點心機但不多的大貓,用那粗長的尾巴在飼主的小腿摩挲着,眷戀又纏綿。
“哦。”看他心情吧,他的貓給他帶禮物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不然還想送給誰?
“想要禮物,隻給我一個人的禮物。要特殊的。”大貓繼續撒嬌,臉上的笑容輕松随意,雙眼亮晶晶地,像是被星光照亮的天空,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朝着他們包圍而來的犬妖們,“我想要一個,隻屬于‘五條悟’的禮物。”
說他是得寸進尺也好,乘虛而入也罷,五條悟有些不滿足于做摩羅身邊唯一的貓了,他也不滿足在泥沼裡找到他這個已經被淹沒的戀人了。
是可以拉上來的吧?這顆膽小的橘子精?自以為無可救藥的鬼?
就算是會被對方當作獵物盯上,當作要吃掉的目标也無妨,因為他不會讓這橘子精得手的。
“嗯?”這隻貓終于對他有所求了嗎?
“我想要的禮物是——”
摩羅的耳朵被戀人在耳邊吐露的悄悄話弄得癢癢的。他伸手抱住男人的後腰,向上撫摸到他的背部和脖頸,又下滑,來回幾次,像是在撫摸心愛的寵物貓。
“呵,如果你做得到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試試。”
“诶——真的嗎?就這麼說定了喲!悠真不可以反悔哦。”
“撒,那邊的犬妖小姐和先生們,請你們交出那個叫做‘時之風車’的寶物吧。我旁邊這位橘子精,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哦。”
霧藍色的長發,雙眼下各有一顆紅痣,穿着染了白月紋的紫衣,用着一柄以白骨作刀鞘的黑色太刀,纏着毒蛇的身上有着調香也不能遮蓋的冷血動物的血腥味——在這個國家,隻有一個“人”符合以上所有的特征。
那個“人”,疑似南邊的摩羅——但這不太可能,據情報所說,摩羅的長女,現在南海道的統治者剛壓服了企圖反叛的降臣,奪下了五畿之一的和泉國,正在進一步向畿内的河内和攝津二國擴張,似乎有上洛的想法。在這個時候,作為已經退位的摩羅,不太可能不坐鎮在他們後方紀伊的大本營。
“殿下,那個跟鬼在一起的人類,是‘六眼’。”同族的侍女提醒道,“請交給我們來應對這些無恥的人類入侵者。”
“這個感覺…還有那雙眼睛…确實是京都五條家的咒術師啊?”為首的雙馬尾女妖點着塗着紫色的口脂的嘴唇,眯着眼,遮掩着眼中的殺氣,打量着兩個入侵天宮的敵人,“不是說這一代的六眼術師是個女人嗎?千裡眼?順風耳?”
那個咒術師跟貓妖一樣的耳朵和尾巴又是怎麼一回事?人類和貓妖生下的半妖?但這個男人沒有妖力啊。
西國的女王有些搞不懂了。
偏偏摩羅和五條悟在犬妖一族的精銳們被豹貓一族等妖怪們拖在前線的時候來到這裡,這很難讓它不去懷疑那些封閉的咒術師們是不是又有什麼針對妖怪們的打算了。
“淩月殿下,擁有‘六眼’的女咒術師已經被紀伊的那位殿下殺掉了,現在剛誕生的‘六眼’應該隻是個嬰兒…”千裡眼和順風耳雖然弱小,但卻是犬妖一族的譜代家臣,效忠的是西國的王者,而非如冥加一樣,效忠的是犬大将,“聽聞紀伊的那位殿下離開南海道後,身邊多了一個古怪的貓妖。”
千裡眼和順風耳看向正朝着他們做“噤聲”手勢的五條悟。
它們自然是不知道幾百年後的人類情侶之間的情趣和XP的多樣性的,隻當五條悟是一隻妖力微弱或是用某種東西掩飾妖力和氣息的貓妖。
“他們的目的?”
“似乎是…我們犬族代代相傳的重寶。”
雲中天宮并非西國的王宮,而是西國犬妖一族曾經的公主,現在的西國女王淩月仙姬的所居住的宮殿。在這尋常妖怪無法入侵的宮殿深處,收藏着傳說中能夠穿越時空的寶物,時之風車。
擅長雙刀的犬妖女王淩月仙姬便是這個珍寶的守護者。在與同輩的強者犬大将聯姻後,它便從前任守護者那裡接過守護時之風車的責任,居住在這天宮裡,憑借着強大的武力和犬大将贈與的冥道石,守護着這個與犬妖一族有着莫大淵源的珍寶——也隻有它們一族的族人,才能有潛質見到時之風車的精靈阿久留。
理論上來說是如此。
然而,五條悟有一雙遠超常理的眼睛,而這雙曾經帶給無數咒靈和詛咒師們恐懼的眼睛,其擁有的不僅僅隻能看得清咒力和術式的能力而已。
牙齒,爪子,毒,附帶妖力攻擊的武器…犬妖的攻擊方式,雖然力道很強,卻單調的可怕。
怪不得他家愛玩又好戰的小男朋友會失去興趣呢。
不須五條悟動手,犬妖們的攻擊便全部被無下限阻擋在外。
“你隻會躲嗎?咒術師!!”
“嘛,我偶爾也想在男朋友面前耍帥啦!尤其在看起來很兇,實際超?弱?的狗妖面前。”五條悟格擋了犬妖們的攻擊的同時,手上還不忘往摩羅背脊上撫摸,像是在哄人入睡,“貓和狗是‘水火不容’的哦。”
摩羅像一條沒了骨頭,軟趴趴地陷入冬眠的巨蛇那樣挂在熱源上,也許是想看五條悟的“表演”,沒有松手讓五條悟對付那些妖怪們的打算,顯得格外“礙手礙腳”。聽到五條悟的話語,摩羅無動于衷地打了個呵欠。
這些妖怪越來越沒意思了,一點新意都沒有,還不如那個叫奈落的雜碎拼合物呢。這就是通常作為雜合子的雜種會表現出更具有優良性狀的結果的原因嗎?
也不見得吧,好的變異像是虎杖悠仁那個小粉毛,差一點的變異就是九相圖和他前世與烏涅梅的孩子。這是概率性的問題。
摩羅從屬于“虎杖悠真” 的京都校和手下被強迫的保守派,聯想到了五條悟那邊的東京校衆人,想到了他的小狗(虎杖悠仁)和那個術式很有趣的黑刺猬被幾個劣等品幾次弄得狼狽不堪。
呵…所以,回去還是要找那幾個檢驗一下進展,像是篩選優良性狀的幼苗那樣,挑揀一番,丢棄掉壞苗和發育不良的殘次品吧。
此時的五條悟自然是不知道摩羅在打什麼壞主意,正暗戳戳地想要對他手底下的少年術師們下手。五條悟像一隻陷入求偶期的大貓,喜歡肢體接觸的同時,盡可能地用自己滿意的地方吸引着伴侶的目光,情緒高昂,心情雀躍。
五條悟也不介意這些,他一手摟着摩羅的後背,像是在領着戀人跳一首華爾茲那樣,帶着人跨步,轉身,輕而易舉地來到護衛隊隊長身邊,支手折斷了這隻犬妖的手臂後,一拳砸碎了隊長最尖銳的牙齒。
“嗷嗚嗚——”
穿着铠甲的隊長發出一聲哀鳴,在那強大的力道下摔倒在一邊,變回了一隻近一層樓高的土黃色卷尾大狗。它滿口是血,兩條前腿以奇怪的角度耷拉着,不見剛才的氣勢。
五條悟沒有殺掉這隻勇氣可嘉的犬妖。在他看來,廢掉了犬妖引以為豪的尖牙和毒爪,便已經足夠了。與摩羅偏激到想要将所有人類潛在威脅消除的傾向不同,五條悟其實并不讨厭與人類和平相處的犬妖們,但也稱不上喜歡。在他眼裡,這些自立為王的犬妖們最多隻是不會主動迫害人類的非人類弱者而已。
——但現在大貓的膽小的笨蛋兩腳獸想要看大貓捕獵的模樣,特意把獵物弄到他的面前呢。
——那麼貼心的他當然是将兩腳獸喜歡的東西叼過來,當做禮物送給偷懶的兩腳獸呀。
五條悟手一擋,一撥,犬妖的手臂連着武器一起被扯了下來,像是丢垃圾一樣,被随意的丢棄到一旁。
“老師的課外教學怎麼樣?要好好的注視着老師哦。”
“……”竟然沒弄死嗎?太溫柔了啊。
摩羅壓在五條悟的肩膀上輕輕地蹭了一下,臉上沒什麼表情,橙黃色的眼裡什麼也沒有倒映,不知道是在想什麼,又或者是什麼也沒想。
“困了。”怎麼還沒解決?全殺了不就好了嗎?
“悠真現在就要冬眠了嗎?再多看看我吧。”
五條悟本來想摟着摩羅的腰,隻不過見到摩羅難得露出不加掩飾的倦意的他,有些不想打擾纏在他身上的毒蛇們的小憩了。
他好像幾乎沒怎麼見到他完全變成鬼後的男朋友睡覺呢。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了吧。他可是個貼心的成熟男人哦。
“一,二,三…啊,還有六隻…诶是金毛?還來啊?是不是下手太輕啦?”五條悟看了一眼那隻被扯了一條手臂的獨眼犬妖忍着痛,紅着眼,化作一隻鮮血淋漓的棕金色巨犬,重新朝着他沖了過來,“呐,悠真?有在看嗎?現在被我揍趴下的是超.大.隻的金毛哦。”
“這顔色好眼熟,是不是呀,小悠真?”
“毛發顔色很像禅院家那隻聽不懂人話的廢物。”說起來,那個總是糾纏他,會上貢一些有趣的小玩意的雜毛小狗,叫什麼名字來着?
“你和禅院直哉關系很好嘛。”人形大貓壓着耳朵,唰唰地甩着尾巴,語氣随意,臉上卻是一臉不在意的模樣,“那家夥很迷戀你哦,悠真。”
摩羅歪了歪頭,有些不解。
人類就和動物一樣,追逐強者的身影,喜歡好看的事物,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他隻不過剛好二者兼具而已,那隻隻會亂叫的吉娃娃迷戀他不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為什麼五條悟…好像在不高興?難道是因為自身的追随者太少了,在自卑嗎?
原來他的貓也會多愁善感啊(大誤)。
摩羅決定等他回到身體裡之後,多分給五條悟幾隻活蹦亂跳的狗腿子,好讓這隻獨一無二的家貓開心起來。家貓這種脆弱的生物要是得了憂郁症,他的反轉術式可治不了啊。
“那隻金毛很能忍痛,身體的柔韌性很好,是一個會主動送上門的沙包。”摩羅打了個呵欠,嗅着他的貓的味道,眯着眼,似乎還在回味口中殘留的甜美味道,“鄙人這些天想了個新的遊戲,很适合那個喜歡吠叫的家夥…貓先生覺得‘接沙包’的點子怎麼樣?把沙包(玩具)全部從高空丢下,讓他們最重視的人去接沙包…”
“不怎麼樣~不準找别人家的吉娃娃玩啦,不然,榨幹你哦。”
五條悟用力地揪了一下摩羅的頭發,抿着薄唇,眼中的笑意迅速淡去。
——目光要落在他的身上才可以,不可以看其他人(狗)哦。
出于某些隻有他知曉的心思,五條悟這次對這隻形似金毛巡回犬的犬妖下了重手。
他在遷怒。
咔嚓——
五條悟随手彈出的紅色光球化作一道紅色的流光,命中了那隻氣勢洶洶的金毛犬的背脊,幹脆利落的擊斷了那隻倒黴的犬妖,給了它一個高位截癱,生不如死的下場。
“……區區幾隻小狗而已,您倒是情緒高漲得驚人。”——他的貓怎麼突然high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