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虎杖悠真讨厭蟬姬

東京地下鐵澀谷車站B3F

看上去與普通海鹦模樣差不多，卻大了一圈的善知鳥，披着略泛着血色的羽毛，低低的飛行在涉谷的夜空裡，時而穿梭在街巷中，時而飛入各個大型商場或是涉谷車站内。

作為血鬼術造物的它們，并沒有冥冥那種與烏鴉共享視覺的能力，但它們對于沒有被标記的非己方能量和生命體非常敏感，成群結隊的它們，就像分食了從懸崖上掉下的罹難者的秃鹫群，能在短短幾分鐘内分食那些作為漏網之魚的改造人。

它們本身也是一個個移動的傳感器，在被破壞的時候，能夠提醒作為主人的「摩羅」和其他善知鳥前來處理。

「摩羅」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面，領着虎杖悠仁走向空無一人的電扶梯。十幾隻善知鳥從他裂開的手掌飛出，在他的頭頂上盤旋了幾圈後，迅速地飛了出去。

“先去涉谷收費站，找家入硝子治療你的手。”

“我得先去道玄坂跟伏黑彙合…”虎杖悠仁有些不情願，他用一隻手勉強幫着「摩羅」拿着東西。「摩羅」毫無體諒一個殘疾人的自覺，自顧自地走着，無視了虎杖悠仁的意願，繼續說道：

“我的善知鳥沒有在這幾層樓發現菩提的分身，應該已經清理幹淨了。”「摩羅」指了指旁邊的樓層指示牌，表情恢複冷淡的模樣，“特級假想咒靈菩提，雖然自稱是‘衰老’裡誕生的咒靈，但并非如此。”

「摩羅」想起了本體和菩提在海上油輪和交流會上發生的兩次交手的經曆…如果那隻老狸貓文枝婆婆沒有騙他的本體的話，菩提在變成咒靈之前，是來自已經滅族的蟬妖一族的稀有變種歲月蟬。完全成長起來的歲月蟬，傳說中擁有與弱化版的神獸噎鳴相似的能力，即操控局部物體的時間。

“是‘對所接觸的個體上存在的時間加速’。”

這是菩提的術式以順轉輸出的情況下，雖然不知道咒靈是否能夠使用術式反轉，但極有可能存在一個反向減速或倒流的咒術存在。領域的話，極大可能是已經掌握的，畢竟活了這麼久的咒靈，連崇德院一個剛轉化為咒靈的妖怪都能使用，沒道理這隻歲月蟬不會。

因為，他曾經所掌握的勢力是不會留下廢物和吃白飯的，相信築姬會收留菩提，一定是它确實有可取之處。

“時間類的能力很難對付，但也有弱點。”

“弱點？那個蟬組成的老爺爺根本不能接近嘛。”

“…反轉術式是最簡單的方式。”他本體應該有給過怎麼領悟反轉術式的筆記給他吧？是沒看懂嗎？

“我不會啊，所以來找你求助了。”他怎麼好像從「摩羅」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了恨鐵不成鋼和鄙視啊？

“……”這話他沒法接。

「摩羅」此時的确有些無奈，應該說正在操控着這具分身的虎杖悠真很無奈。

就像見到噎鳴和它十二個兒子一樣，一不小心就會被對方扔到其他時空或是别的時間段裡。但越是逆天的能力，受限就越大。透過「摩羅」進食的兩名詛咒師的大腦，提取出部分關于與羂索有合作的人類和咒靈，遠在九州的虎杖悠真發現菩提比上次見到的模樣，又衰老了很多。第一次見到菩提的時候，菩提并沒有身形佝偻萎縮成這副模樣。

是束縛？還是使用咒術的副作用？使用咒術也會影響自身老化…或是時間的流逝嗎？

他能一眼發現的東西，羂索這個和菩提朝夕相伴的人，沒有理由發現不了。在已經完成了封印五條悟目的的羂索和咒靈們還待在涉谷，并沒有離開的意思，是為了殺更多咒術師？

如果是後者，應該是如此，但羂索…19号那天下午，說想要看到“咒力的最優化”的世界應該沒有說謊，或者說，那是目的之一。

因此，對于羂索來說，咒術師的死亡應該不是這個時間點必須發生的事情。

單純獵殺一些弱雞，并不能帶來什麼愉悅感或是成就感，他相信羂索不是這種無聊的人。

羂索在等待着什麼事情的發生，大概率是完成他計劃所需的必要條件的達成。所以他暫時沒有離開涉谷的迹象。除非羂索避開了「摩羅」釋放在涉谷内善知鳥的探索和感知，但早在上次會面之時，虎杖悠真便已浪費一個名額，針對羂索留在靈術傀儡上的咒力進行了标記。

羂索的話，應該會再找些什麼東西拖住他吧…畢竟，破壞羂索的小計劃，應該能見到對方那張漂亮的臉變色吧。看見總是溫柔微笑着的“出目”變臉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是值得小酌一杯慶祝的樂事。

隻要不涉及虎杖悠真所認定的同伴，他才不在乎羂索想做什麼，他隻是想先砍死對方幾十次解氣而已。反正那個蟑螂一樣的家夥又不會死，逃得那麼快，讓他殺幾次保持身心健康也是可以的吧？

「摩羅」在本體情緒的影響下，露出了略顯興奮的微笑。

——那麼，我親愛的“出目”，你又為我準備了什麼神秘禮物呢？

是宿傩呢？他記得對方可是拿走了高專保管的六根宿傩手指呢。

還是其他什麼耐玩耐打的玩具呢？不合心意的話，他可是會掀桌子的。

到底是什麼呢？對了，伏黑君還有個大家夥沒放出來啊，他也可以玩嗎？

“好期待啊，真想快點拆禮物呢。”「摩羅」低低笑着，橙黃色的雙眼裡，豎直的瞳孔放大些許，看上去有些興奮。

算算時間，菩提在分身發現了虎杖悠仁後，應該會往虎杖悠仁的方向過來吧？且不論那隻咒靈曾經的身份和自身的意願，光是它想殺掉虎杖悠仁這一點，就能作為本體的虎杖悠真和分身「摩羅」将它當做敵人和入侵者了。

這副略帶癫狂的模樣和令人不安的氣質，又一次打消了虎杖悠仁心中的懷疑。

什麼拆禮物的…他老哥生平最大的勤快隻會用在拆臨期盒飯和飯團的包裝上吧。

“摩羅先生？”虎杖悠仁像個敏感的小動物，也許是在夢裡以那些方式相處過多次，在「摩羅」打着壞主意，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的時候，這位直覺系少年便緊張地繃緊了肌肉，像是隻應激的幼犬一樣，“你……”

“鄙人想到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呢，虎杖同學想知道嗎？”「摩羅」一手抱胸，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臉上的表情愈發詭谲，“菩提如果真的殺意已決的話，在不能分出分身的情況下，有可能會親自過來殺你。虎杖同學感到驕傲嗎？”

“诶…我被追殺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啦。”虎杖悠仁歎了口氣，發現「摩羅」本人的情緒和思維就跟夢裡見到的一樣，多變複雜、跳躍的令人無法理解，“所以我們現在還是先去祓除它比較好吧？”

「摩羅」沒有搭理虎杖悠仁的話語，他也不在意身邊聽衆的意願或者是否有聽衆，自顧自地說着話，談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還笑了出來。

他說：

“但是，我好奇的是，菩提會不會碰上伏黑君呢？”「摩羅」說話的語氣越發輕柔，像是情人間暧昧的低語般，那帶着地方口音的标準語裡，充滿着一股古怪的期待感，“會看到什麼特别的東西呢？會是意料之外的神秘禮物或隐藏款扭蛋嗎？”

“很令人期待呢。”

「摩羅」說完話，撇頭看向一個方向，嘴唇的笑容弧度加深，橙黃色的眼裡充滿着躍躍欲試的興奮。他所望着的那個方向，突然出現一股巨大到難以忽視的咒力波動。

“！”那個咒力是…伏黑？

“Bingo！是限量發售的隐藏款哦。”

“一下子熱鬧起來了，真是不錯~~”

「摩羅」看向虎杖悠仁，但并非聚焦在他的身上，而是透過他的身體，在看着某個“東西”。

在虎杖悠仁無法自行到達的生得領域内，響起了粉發宿主所聽不見的聲音：

「不考慮換個合作對象嗎，宿傩先生？」

「鄙人可比羂索靠譜多了。」

*

在屬于宿傩的生得領域裡，藍發的惱人鄰居又一次未經主人的允許便踏入了這片堆積着無窮無盡的骸骨地獄。同樣的，回敬他的是主人例行的斬擊招呼。

“别那麼熱情啊，宿傩先生。”導緻虎杖悠仁經常做噩夢的殘魂周身蕩起了金黃色的黃粱虛影，那些斬擊穿過了虛影，落在生得領域的白骨上，将那些骨頭切作無數骨粉，“我可不喜歡比我主動的類型。”

“你們這兩個惡心的家夥…”

果然認識羂索那家夥嗎？羂索複活這個鬼，是想做什麼？用來對付他的後手？

笑話，就這種被食欲所驅動的惡心生物嗎？

打不中，趕不走，死皮賴臉的，跟一個病毒一樣，與宿傩靈魂混合在一起的虎杖悠仁幾乎是在隔壁夜夜笙歌，從各方面持續着騷擾着宿傩，讓他不能發呆也不能睡覺。

作為高高在上的詛咒之王，即便是千年前，也沒有人能這樣冒犯他。

啧，出去之後一定要找到這個鬼東西的本體，然後…

暗紅色的四隻眼睛盯着黑暗裡浮現出來的血紅色肉質土地，看上去毛茸茸，軟綿綿的，像極了虎杖悠仁玩過的《星際争霸》裡面出現的菌毯，隻不過這次是不詳的血紅色。

摩羅腳下踩着逐漸浮現的血肉鋪就得綿軟道路，走到白骨王座前，笑着仰頭看向宿傩。

“别把鄙人跟他放在一起啊，在惡趣味這一點，鄙人可是遠遠不及他哦…”

“宿傩先生。”

高高坐在白骨堆上，拄着腦袋的詛咒之王，俯視着像進入了自己的後花園一樣悠哉的藍發的惡鬼，心情越發不爽。

“你上來。”這位千年之前的最強用着命令的語氣說道，“别讓我說第二次。”

宿傩是知道摩羅，或者說虎杖悠真正在毀滅自己藏在手指中的靈魂的。

虎杖悠仁已經吃了宿傩的九根手指，然而此時彙聚于此的靈魂，仍然隻有那前三根手指的分量——面前這個正在他的領域閑逛着的惡鬼，最少毀了他六根手指的内的靈魂。

摩羅聳了聳肩，顯然沒有聽從此地主人的命令的打算。

“啧！”

“說起來，宿傩先生…上次鄙人提出的交易，一直有效哦。”

摩羅看着從白骨堆上跳下來，朝着自己走來的宿傩，他的雙手仍攏在寬大的袖子内，唇角邊挂着的笑容愈發深邃了起來。他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似得，雙眼閃爍着興奮的流光。

對了，宿傩似乎有個叫做裡梅的妹妹頭手下吧？似乎還關在東京校裡面？趁着五條悟不在，抓出來廢物利用後殺了吧。吃起來應該是檸檬味鹽水冰棒的味道吧？

“看來這個小鬼（虎杖悠仁），對你很重要啊。”

宿傩伸手，捏着摩羅的下巴。他上下打量着摩羅，紅色的眼珠裡湧動着令人不安的惡意。

“你打算怎麼做？虎杖悠真？即便新容器是你的身體？”

宿傩知道如果他再不離開虎杖悠仁的身體的話，等到面前的惡鬼找到他剩下的手指，毀掉其中屬于他的靈魂碎片之後，他就沒有機會離開虎杖悠仁這個牢籠了。

特别是，宿傩模糊的感應到涉谷似乎存在他的大量手指…應該是在和他立下了束縛的羂索的手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