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師兄果真打算直闖大本營了嗎。”

——不過，除了西宮和葵師兄，其他人的咒力都聚在一起了…這是，不打算遮掩了嗎？

——不，如果是樂岩寺指使的話，應該還有其他後手。

——那東西，被加茂掌控着嗎？

「交流會是不能下殺手的哦。」

「對了，悠真也要克制一點啊，不要再造成聲勢浩大的森林火災了。」

庵歌姬在出發之前，特意對虎杖悠真的囑咐，再一次于他耳邊響起。

“…好煩。”麻煩把這句話跟樂岩寺嘉伸重複一遍吧。

與京都校各人失散的虎杖悠真，正繞着比賽場地的邊緣繞着，正在試圖找到一條能夠讓他平穩地行走在地面上的路。

且先不論兩校雙方參賽人員的實力差異性，光是虎杖悠真自己一人的實力，便遠超許多同輩人了。因此，虎杖悠真從來沒有将自己和他那些咒術師「同僚」們擺在同一個平面上。

但和五條悟心照不宣的賭約，久違地讓虎杖悠真有一種想要努力一把的沖動。

虎杖悠真自認自己不是一個擁有強烈勝負欲的人。無論是哪一世的他，在面對強敵的時候，他都更傾向是不論代價的擊殺或是削弱敵方，即使要用自己屬下的性命作為鋪墊。

對于可能會對自己産生到危險的人，虎杖悠真本會像過去那樣找到對方的弱點，并制定一系列反制對方的手段的，即便是九十九由基，他所信賴的師傅和認可的同伴，虎杖悠真也曾在獲知對方的術式本質後，依照慣例地制定了反制和殲滅的計劃——隻不過計劃擱置，沒有實施而已。

但是五條悟這個人不一樣，他太強了，強大到難以戰勝，強大到可以忽視掉他本身那些微不可察的弱點，例如，他是秩序的，他站在人類的善的一面。

而且，令虎杖悠真在意的虎杖悠仁也在對方的手裡，他已被握住了弱點。

骨所以鲠，刺人也（注1）。五條悟的存在于虎杖悠真而言，就像喉嚨裡那根魚刺一樣。

術式這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決定了術師的上限，而後天的努力決定了術師的下限。虎杖悠真也知道自己和五條悟差的不僅是時間，還有那一份底蘊。

每次見到五條悟，虎杖悠真都有一種在面對戰國時期的最強劍士，他那位叔祖父一樣。

從頭到腳，虎杖悠真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戰栗，在不安，因生命受到了不受控制的風險因素的威脅而感到恐懼——這一切反倒激起了虎杖悠真想要變得更強，不僅隻是想要追上五條悟而已，虎杖悠真還想要超過他，想要擊敗他。

強者固然會讓人類這種慕強的群居性動物自發追随，但也會激起某些個體争強好勝的本能。

例如曾經淪為鬼的“自己”，例如現在的虎杖悠真。

——這次，他想要赢。

“唉。”虎杖悠真低聲歎了口氣，竄入一邊的樓閣裡。

——這種突然充滿幹勁，不受控制的感覺真糟糕。

——誰讓他現在是人類呢？作為人類的自己，因自身的激素水平變化而受到影響，也在情理之中吧。

虎杖悠頭也沒擡，揮出帶着咒力的左手，袚除了攀附在屋檐下的咒靈。

“是三級啊。”就跟玩一樣兒戲。

作為BOSS的那隻是二級吧？應該是在中間的區域…

還是要先去找東堂葵？他不會把蠢弟弟給打得更蠢了吧？有點不妙。

虎杖悠真沒有半點想要和其餘人彙合的打算，也暫時沒有去把東京校的人弄出局的想法。

“還是赢比較重要。”

*

觀戰席處

“行動了呢。”

十一張貼在牆壁上的咒符，其中一張噗的一聲，燃起了藍色的火焰。不到幾秒，第二排中間那張咒符也燃起了藍色的火焰。

被放入比賽區域内的咒靈貼有咒符，而咒靈一旦被袚除，貼在觀戰席的配套咒符也會跟着燃燒，并根據事先記錄過的咒力，産生不同顔色的火焰。

京都校的人袚除咒靈時，咒符會産生藍色的火焰。

咒符的自燃引起了樂岩寺嘉伸的注意，他遲緩地轉頭，看了一眼。

是藍色的。

真是一個好兆頭。

庵歌姬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今天第一抹微笑。

“是悠真和東堂。”庵歌姬看着監控屏幕内烏鴉傳回來的畫面，輕聲補充道，“他們分别單獨行動了，我有提醒悠真不要造成太大的破壞。”雖然不一定有用。

“唔。”

樂岩寺嘉伸慢吞吞地應了一聲…對他來說，就算虎杖悠真在這場比賽裡造成大一點的破壞也沒什麼，隻要破壞的對象不是自家的就好。

成天跟那些環保團體打交道，可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就交給夜蛾正道這個年輕人好了。

“好厲害诶，今天真的是幹勁滿滿，來勢洶洶的诶，小悠真。”

五條悟雙手抱胸，跷着二郎腿，身體突然往前前傾，朝着其中一個監控屏幕“看”去。

“嘛嘛，讓我想想，該怎麼賴掉跟小悠真的賭約…”

“五條！！不要把你的壞習慣帶給我的學生啊！！”

“别那麼小氣啦，把悠真借我玩一下又不會怎樣。”

“那是！我的！學生！才不是你的玩具！”

*

東京校一行人在留下了虎杖悠仁獨自應對東堂葵後，便快速離開了現場。

“東堂獨自來的…就是不知道虎杖他哥是不是在這附近。”伏黑惠微微皺着眉，臉上略帶嚴肅。

東堂葵和虎杖悠仁交戰的動靜絕對不會小，這意味着喜歡湊熱鬧打架的虎杖悠真，随時都可能趕過來。他們，必須加快速度了，否則他們正面對上虎杖悠真那種等級的術師，幾乎沒有勝算。

“那兩個就是怪物啦，所以無視掉就好了。”熊貓樂觀地回複道。

——畢竟那兩人是能單槍匹馬袚除特級咒靈的一級術師。

“所以要趕在虎杖他哥過來前離開啊。”不然碰上虎杖悠真一時興奮，不顧同伴情誼的展開領域，那樣大家都得玩完。

*

在團體賽開始之前，東堂葵曾經随口問道：

「喂，那個粉紅色頭發的一年級，就是你提到過的，肉搏很有天賦的弟弟？」

「是啊。」

「呵呵，那，一會遭遇上了，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哦。」

虎杖悠真聞言，隻是喝了一大口易拉罐裡的冰果汁，臉上沒有表露出什麼情緒變化。

「随便你處理。」

——反正東堂葵也不會下殺手，最多隻是重傷。

“力度不錯，就是速度有點慢啊。”東堂葵不以為意地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悠真的弟弟？不行啊，虧我還這麼期待。”

“令人失望。”

虎杖悠仁露出驚訝的表情，額頭上，一滴冷汗滑落。

「真的假的？我那一下應該挺有力的啊。」

東堂葵高舉着右臂，整條手臂青筋迸發，他臉上露出了猙獰可怖的獰笑。

“還給你哦，悠真的弟弟，拼死防禦吧！”

京都校所袚除的第二隻咒靈，便是在這個情況下被東堂葵袚除的。

在他揮拳打向虎杖悠仁時，那隻蜘蛛模樣的三級咒靈突然從樹上垂降下來，正好攔在了他的拳路上。

虎杖悠仁也因此隻是被擊飛，撞斷了兩棵樹才停了下來。

不待虎杖悠仁做出反應，東堂葵快速地出現在他的面前，擡腳踹向虎杖悠仁的頭。

頓時，鮮血飛濺。

“結束了嗎？”有點沒盡興的東堂葵放下了本想繼續攻擊的左拳，轉過身子，“那麼，趁着悠真還沒來摻一腳之前，去追哪個好呢？”

*

而此時被所有人認為會跑去找東堂葵的虎杖悠真，正蹲在地上，研究着一隻不該存在于活動範圍内的咒靈。他拿着帶着刀鞘的刀，有一下沒一下地戳着地上被他削成棍的咒靈，似乎被咒靈斷斷續續的尖叫聲給吸引住了。

有着一頭黑色毛發，長着兩張嘴巴的咒靈的頭上貼着幾張黃色的、有着桔梗印的咒符，看上去在遇到虎杖悠真之前，是被這些咒符給完全控制住了行動。

“一級？”

東京校誰放養的寵物？長得真抽象，跟一條長了腳的福島泥鳅一樣滑溜惡心。

虎杖悠真撕扯掉一張黃色的咒符，粗略地看了一眼——和上一隻咒靈身上貼着的咒符，是不一樣的類型啊，這幾張上面畫着更多是表達束縛和命令的咒語。

難道是樂岩寺老頭用來對付自家蠢弟弟的Plan B？區區一隻一級咒靈也想殺掉虎杖悠仁？老年癡呆還是在做白日夢？那搖滾老頭的審美也真夠古怪的。

虎杖悠真一腳踩死了這隻處于潰散邊緣的咒靈。

他擡頭看向遠處那群驚慌失措飛上天空的鳥類，确認了東堂葵所在的方位後，繼續朝着可能存在二級咒靈區域的方向跑去。

那些家夥們估計會猜測他會去找東堂葵吧，很可惜，都猜錯了。虎杖悠真喜歡找上東堂葵的其中一個理由是，東堂葵的腦子不錯，兩人配合起來沒有什麼障礙，就算打起來也不會受傷過重，也不需要虎杖悠真多加提示。換作是其他人，虎杖悠真還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去說明…這種不必要的社交虎杖悠真并不喜歡。

既然東堂葵玩得開心，虎杖悠真暫時沒有打擾他的興趣，目前他還是把重心放在遊戲（袚除咒靈）上比較好，他可不想在袚除咒靈上輸給五條悟的人。

估計用不了多久，東京校的人就能反應過來加茂為首的同僚們的目的，然後主動找上他們吧。這時候無論是哪個學校的人，都無暇顧及袚除咒靈的遊戲。即使他隻有一個人，也能趁這個機會，多袚除一些咒靈和找到制勝的關鍵（二級咒靈）。

“我們是從東北角的街道入場，對面則是從西南角的森林入場…”

*

“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