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魚小魅吃完了蛋糕,盧青人問她:“晚上吃什麼?”
“吃火鍋吧,火鍋好吃。”
“你在火鍋店做兼職,還想吃火鍋呀?”
“哎呀,不吃我兼職的火鍋店的火鍋,吃别的火鍋店呀。火鍋确實很好吃。”
魚小魅想吃,盧青人絕對滿足。她想做什麼他都支持。她想吃火鍋,他便會陪她去吃。
去的火鍋店就是這附近商業區裡面的。
他們點了鴛鴦鍋底。這個鍋底放在桌子正中間。周圍還擺了一盤盤的東西,芝士片,金針菇,番茄片,鳳梨片,聖女果,冬棗,藕片,筍條,涼拌菜,木耳條,火腿片,鹌鹑蛋,魚糜,小青菜,小白菜,土豆片,肉卷,肉片,切半草莓……有需要火鍋燙煮的,有可以直接吃的,滿滿當當擺了一桌。
當然,他們點的都是兩人份,不會造成浪費。
盧青人吃火鍋的時候,心裡非常滿足,因為支持了魚小魅的提議,因為火鍋真的很好吃。一邊吃,一邊在心裡給這家火鍋店好評。
吃到一半的時候,工作人員端了一份包子過來,放在盧青人和魚小魅這桌。
“我們沒點包子啊。”魚小魅道。
工作人員微笑道:“這是我們店贈送的,吃不完也可以叫我們幫忙打包哦。”
說完工作人員便離開了。這份贈送的包子個頭比拳頭還大,白白胖胖,讓人好想咬一口。魚小魅拿了一個包子往嘴裡送,吃到餡兒的時候,皺起了眉頭:“啊!我不喜歡這口味。”
魚小魅想拿去扔,畢竟自己已經吃過,不可能給誰吃,又實在吃不下這個餡兒,隻能扔掉。
“你幹啥去?”盧青人看拿着包子的魚小魅問。
“扔掉。”魚小魅說。
盧青人拿過她手裡的包子:“浪費。”而後直接順着魚小魅吃過的地方吃完。
他吃的時候,魚小魅睜大眼睛看盧青人吃她吃過的包子,難以置信。一個是難以置信他竟然吃自己吃過的東西,一個是難以置信這種餡兒的包子他居然吃得那麼香。
“你喜歡這種餡兒的包子?”魚小魅問他。
盧青人:“這種餡兒怎麼了?”
魚小魅:“反正我吃不下,我吃不來這種味道。”
盧青人:“我們從小就吃這種餡兒長大,老香了!”
魚小魅驚疑:“這味道也能接受?”
盧青人一邊津津有味地吃一邊道:“味道很好啊,我們這兒都這麼吃。這包子做得多好啊!”
魚小魅想,也許,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說的就是這樣的。本地人接受并喜歡的東西,别的地方的人則吃不來。要是自己從小生長在這裡,說不定也會覺得這種餡兒的包子香呢?
等到吃飽了東西,盧青人問魚小魅要不要打包什麼東西。魚小魅說不需要。點的東西基本都吃完了,所剩不算多,吃得很好,吃得很飽,吃得非常滿足。好評的一次就餐。
盧青人打包了那份贈送的包子。魚小魅不愛吃,可他覺得那是美味的好東西,不舍得這包子留在這裡。
出了火鍋店。外面已經是夜晚的景象,華燈初上,車水馬龍。他們往一家小書店走去。小書店不僅賣書,還買期刊雜志、文具、少數體育器材。看看最近進了什麼新書,看看新出的雜志封面。
一排一排的書架,一路逛過去。走過每一條過道,書架上基本都是包着塑封的新書。店内彌漫書墨香,眼睛掠過一本又一本的書,書脊上寫着書名、作者、出版社。
魚小魅在搜尋自己感興趣的書時,看到了一個作者的書。她以前經常買這個作者的書看,前兩年才逐漸放棄。她向盧青人提起這個作者,簡單說了幾句。
盧青人問:“為什麼現在不喜歡這個作者了?”
魚小魅:“因為她PUA讀者。她自己寫東西故意寫得不明不白還抱怨讀者不懂她想表達的意思,還暗戳戳表示懂她的人都很高級,不懂她的人都很蠢,以此作為書的賣點,讓讀者覺得自己屬于高級的人所以才去買她的書吧?想說什麼就說啊!自己又不說,還要别人專門花錢去意會你、理解你、猜你心思,鬼知道你想表達什麼。賺了人家錢還去抱怨别人不懂,有這樣PUA人的?大家都很忙,愛說不說,賣關子給誰看啊,純純她媽有病!鬼買她的書。哦,她還說了,她是在為幫助大家才多年苦逼忙碌寫書,其實她是為了讓自己過上更好的生活才寫!要是寫書真不賺錢她早轉行了,再華麗的說辭以及付出都離不開經濟的運轉,憑什麼花錢了還要被幽幽嗔怪?”
盧青人也認識這個作者,說:“她是大佬耶。”
魚小魅:“大佬又怎麼樣?不也一樣是人,一樣要吃飯睡覺,一樣要拉屎放屁,又沒見她成仙。”
盧青人什麼也沒說。當下的氛圍有種搞怪味道的詭谲。魚小魅感受到這種氛圍之時,靠近去看正深深埋下頭的盧青人。
“你咋了?”魚小魅問。
她發現盧青人的臉是種漲紅的狀态,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他在憋笑,好像快要憋出内傷,一直強忍着不讓自己笑出來。
“咋了啊?”魚小魅面無表情,再一次詢問。
“你……我……”盧青人很努力,最終卻還是沒能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臉又紅了一分。
魚小魅等盧青人緩過勁來。在此之前,她什麼話也不說。
過了半分鐘,盧青人才逐漸平靜下來,臉紅的程度不再加深。他坦言:“你的說法,好搞笑呀!我從來都沒聽過。”說完又看着魚小魅的臉笑,隻是沒發出笑聲。
魚小魅:“這有啥好笑,那本來就是啊。”
盧青人的反應,她感到有些汗顔,有些疑惑,有些無感。有些……不知觸到了他哪裡的笑點。
難道因為兩人不是一個地方的人,笑點也不一樣?
魚小魅不理解盧青人的笑點,盧青人感覺魚小魅噼裡啪啦一頓輸出的語言很有趣。
第二天,盧青人的生意不忙,他有空,魚小魅亦是。兩人一拍即合,再一次相約見面。
這一次見面地點,是盧青人的家。盧青人家裡除了他自己,就隻有一個保姆阿姨。
魚小魅去到盧青人的家時,内心感慨盧青人的房子好大好豪華,獨棟的,後面還有一個可以玩耍休息的大花園。她說:“那麼大一個房子,你住得完嗎?”
盧青人道:“能不能住完不是問題,而是住在這樣好的房子環境裡心情愉悅,這種感受是錢買不來的。”
盧青人和魚小魅來到房子後面的大花園。他們坐在這裡,保姆阿姨端來洗好的水果給他們吃。在這裡可以連接到室内的Wi-Fi,他們拿着自己的手機,一邊玩手機一邊吃水果。
魚小魅看到盧青人在看某個公衆号号主直播。這個号主她認識,隻是瞥了一眼,看那号主的眼神裡有輕視,而後繼續玩自己的手機。
盧青人:“小魅,快過來看。”
魚小魅:“看什麼?”
盧青人:“這個人直播講的東西很多幹貨,還是挺适合女生聽的,過來看看。”
魚小魅頭也不擡:“不看,不想聽她放屁,還是吹上天的連環臭屁。”
盧青人:“嗯?你認識她?”
魚小魅:“對啊。”
盧青人:“我感覺她說得挺有道理的,她都不知道多久才直播一次,聽聽說不定有收獲。”
魚小魅:“不想聽她分享她的吃喝拉撒放屁嘭嘭響。”
盧青人:“啧,你好歹是個美好的小姑娘,說話文明點噻。”因為受到魚小魅或者她和她妹妹的影響,盧青人說話習慣也開始偏向魚小魅家鄉話。
魚小魅:“我早看過了,她總是吹牛說别人買她的東西就可以實現升職加薪、财務自由、生活幸福。但你看她的員工們呢,天天跟在她身邊,無論她的什麼産品肯定都接觸過,已經那麼長時間,不也沒什麼作為?”
盧青人:“也看到她舉的一些變好的例子啦。”
魚小魅:“嘁,那畢竟是少數,否則她也不會特意高調拿出來講。比如新聞為什麼能成新聞?還不是因為少?正如法國小仲馬的《茶花女》結尾所說,如果它不是一個例外的話,也就不值得花費那麼多筆墨了。她也一樣啊,如果那些少有的成功案例不是例外,她還怎麼可能專門拿出來說道?”
盧青人:“你語言表達能力真是太好了,一套一套的話說得條理清晰有理有據,厲害。”盧青人感到震撼,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魚小魅受用地笑了:“你說得對,我很喜歡聽,多誇點。”
停了停,盧青人又道:“可她講的東西都挺有道理啊。”
魚小魅:“以前還是挺不錯的,可她現在的直播,糟粕遠多過精華,放棄吧。不信你繼續看,她是不是一邊講那些你認為不錯的東西一邊開始賣貨了。”
沒過一會兒,盧青人确實發現正在看的直播的号主開始頻繁彈窗,彈的都是所賣的貨,并且價格比一般同類商品的要高,要麼是實體物品,要麼是虛拟課程,并且配合說着暗示不買她的東西不會幸福的話,頗有道德綁架的意味。
正常人聽了會有不對勁不舒服的感覺,偏偏公屏上一派支持直播号主的評論,看樣子被洗腦得不成樣子。也可能是發實際客觀評論的人全被拉黑了,隻留下一派支持直播号主的評論。
當下看到的一切,都如魚小魅所說,句句屬實,條條在理。
魚小魅又睨了正在直播的号主還在不斷翻動嘴唇說話賣貨的樣子一眼,不再看她。
魚小魅不喜歡這個正在直播的号主,盧青人便把直播間關掉了。
他朝魚小魅的方向看去,忽然發現她的五官長得跟建模遊戲裡捏出來的一樣靈動漂亮,還帶着不易察覺的稚嫩可愛。這是年輕姑娘的臉才會散發出來的氣息。
盧青人家的大花園外面路過一個人,看不太清楚,因為被植物枝條擋住了,但能看到那是個人。那個人從右往左路過外面。
“打個賭。”盧青人忽然來了興緻。
“什麼賭?”魚小魅問。
“賭外面那個人要往哪邊走,前面有個岔路口,賭他往左邊還是右邊走。他現在還沒走到,不過在這裡可以看到那個岔路口。”盧青人說。
魚小魅:“我不喜歡賭,我是個運氣很差的人,逢賭必輸。我連彩票都不買。”
盧青人:“那可能在賭的方面你不擅長,誰會喜歡幹自己不擅長的事呢。比如你知道為什麼漂亮的姑娘更愛打扮嗎?因為需要競争,競争就得考慮成本,成本低者才能勝出。漂亮和不漂亮的姑娘也需要競争,而本來就漂亮的姑娘打扮起來往往能收獲奇效,普通姑娘打扮想收獲跟漂亮姑娘打扮之後一樣的效果則難上加難。所以漂亮的姑娘打扮,她們的成本更低,競争中更能獲得漂亮這個優勢。”
魚小魅:“呵呵,哈哈,嘻嘻,啊啊,噢噢。”
盧青人:“?”
盧青人:“但你好像不愛打扮,好像都沒見過你化妝。”
魚小魅:“嗯?”
盧青人:“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漂亮?”
魚小魅:“有啊。”
盧青人:“你好漂亮你好漂亮你好漂亮你好漂亮!”
魚小魅:“哎咿呀!夠了你,你知道就行。”
他們在大花園裡一直坐着聊天、用手機上網。保姆阿姨久久就過來送一次東西,吃的,喝的。應該是盧青人表達過的意思。
一直待到晚上,他們還在聊天。魚小魅的手機已經玩到低電量,進到裡屋,盧青人拿了充電器給她。
在魚小魅給手機充上電之後,保姆阿姨已經把飯做好。盧青人、魚小魅、保姆阿姨三個人共進晚餐。
吃完飯之後,阿姨便把碗收走了,盧青人和魚小魅繼續來到那個漂亮的大花園待着。
此時月亮高挂夜空,那月光亮得能看書,建築物與植物都在地上投下影兒來。魚小魅感覺,好像從未見過這麼明亮的月光。
他們一人坐在一個圓形石凳上,面前的,正是一張石桌。可惜沒有泡茶,否則或許更應景。
煮一壺月光,沏一盞過往。盧青人跟魚小魅聊起了自己前女友的事。看樣子他早已完全放下了過去,神情與叙述都非常坦然。
盧青人的前女友,魚小魅見過,給她印象不怎麼好。
盧青人說,分手是他提的。或者說,是前女友甩了他。那時他在一個公司朝九晚五地上班,每個月隻有幾千塊錢。後來前女友認識了一個富二代,便把盧青人甩了,心向那個富二代飛去。
盧青人隻能獨自咽下這分手的痛苦,不久後辭職創業,一邊艱苦創業一邊從被分手的打擊中走出來。
後來正如前女友甩了盧青人一樣,富二代甩了前女友。這時候的盧青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每個月隻賺幾千塊的上班族,而是積累下了不菲的财富。
至少,在前女友眼裡是不菲。
所以,前女友來找他複合。
他不願意。感覺這輩子都不會再跟前女友有任何瓜葛了。他内心一片澄明。
“不管我有錢還是沒錢,我都一樣是我。可是對她來說,有錢與沒錢卻是重大的區别。”盧青人說。
魚小魅聽得唏噓,不知說什麼好。
反正,是别人的故事。
反正,盧青人和他前女友的事與魚小魅無關。
反正……誰要是敢給魚小魅難堪,魚小魅一定要那個人好看!
所以,當時盧青人的前女友對魚小魅呈頤指氣使态度的時候,魚小魅立刻反擊。她不是忍氣吞聲逆來順受的性格。
與前女友的過往,是盧青人不願提及的事。但當下,他對魚小魅和盤托出。
除了說這個,兩人還聊了些自己的成長經曆,遇到的趣事,認識過的人。總的來說,盧青人說得比魚小魅要多一些。
專注于聊天,誰都沒有去注意時間。兩人單獨在這一個大花園裡,無人打擾。聊到很晚。
是結束聊天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很晚。魚小魅說該回去了。盧青人開車送她。
在兩人眼裡,這隻是一次很普通的道别。是一定會有下一次約定的道别。無傷感,亦談不上不舍。
分别之後,魚小魅将會繼續在此地的生活,盧青人也一樣。
魚憫還是會經常給姐姐打視頻電話說說話,就好像姐姐從未離開過家鄉,就好像姐姐一直都跟自己生活在一起。
盧青人和魚小魅不見面的日子裡也有聯系。他們像以往一樣互相發發消息,聊一聊當天發生的事。有時候魚小魅碰到想不明白的困惑,也會問問盧青人。他總會給出近乎完美的方法與答案。魚小魅便更願意與他分享。下一次的見面,不知道是五天後,還是八天後。他完全尊重她的意願,在她希望相見的地方見面。
一定是有一定人數的公共場所。
之前見過幾次面已經數不清了,總之回想起來,與盧青人已經見了好多次面。魚小魅同意的情況下,偶爾擇子淚也會來,三個人一塊兒見面。魚小魅隐約感覺,盧青人和擇子淚都把她當小妹妹一樣照顧。
盧青人早已帶着魚小魅逛遍自己的家鄉,幾乎每一處都去過。就算沒踏足過,至少也提過、細聊過。在他的帶領下,魚小魅對這個原本陌生的地方幾乎能跟本地人一樣熟。或者也可以比本地不怎麼出門的人還要熟。
這又是一次稀松平常的見面。還是公共場所。兩人一邊在人行道上行走,一邊閑聊。
看到路邊的大海報上是一個帥氣的男明星,盧青人随意問:“你喜歡哪個男明星?”
魚小魅道:“我不追星,我不喜歡男的,也沒有哪個男的配得到我的喜歡。”
盧青人意有所指:“難道你……”
魚小魅搶着說:“我性取向正常。并且哦,如果哪天我被造黃謠,造謠的人簡直腦子有泡,純他媽睜眼說瞎話,神經病!”
她整個人散發着無聊異性勿近的氣場,說完之後有種震耳欲聾的沉默感,連盧青人都不敢用力呼吸。
盧青人知道,魚小魅态度格外認真,說的完全是真話。他換了一個話題:“你喜歡什麼顔色?”
盧青人最近看了色彩心理學,希望從魚小魅喜歡的顔色中判斷她的性格。
結果魚小魅答:“喜歡花色,有錢花和随便花。”
盧青人沒想到魚小魅會這麼回答,被她的答案逗笑了:“為什麼喜歡錢?”
魚小魅:“如果我有超級多的錢,不知道會比現在開心多少。”
盧青人收了收,道:“如果你沒錢的時候不開心,有錢的時候也不會開心。”
魚小魅:“真的嗎?”
盧青人:“真的。”
魚小魅:“為什麼?”
盧青人:“無論有錢沒錢,你都一樣是你。”
聽盧青人這麼說,魚小魅想起他向自己講述有關前女友的事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話……
盧青人看了看天空。“我猜,十分鐘後會下雨。”
魚小魅一挑眉,也看了看天空。結合今天看過的天氣預報,她道:“我說幾乎沒下雨的可能。”
盧青人用很肯定的語氣說:“十分鐘後,必然下雨,還是很大的雨。”
魚小魅:“賭不賭?”
盧青人想起魚小魅說過的話,問:“你不是說過不喜歡賭嗎,”又立刻住了嘴,抓住重點般轉問:“賭什麼?”
魚小魅短暫想了想:“一盒芋泥雪貝?”
盧青人答應:“行!就隻有芋泥雪貝嗎?”
魚小魅:“對。”
他們繼續聊别的。這十分鐘裡,魚小魅好像全然忘了跟盧青人賭會不會下雨,好像那隻是個無關緊要又無聊的賭,完全沒被她放心上。
可盧青人就不一樣了,他不僅僅在聊天,還一邊在看什麼時候到十分鐘。十分鐘一到,他就說:“哎,好像真的沒下雨。”
魚小魅:“怎麼可能會下雨呢。”
盧青人:“行,那我賭輸了,我去給你買芋泥雪貝。”
找到最近的一家蛋糕店,盧青人一下子拿了三盒芋泥雪貝去結賬。架子上就隻剩三盒芋泥雪貝,他一下全拿完。
出了蛋糕店,盧青人把裝了三盒芋泥雪貝的袋子給魚小魅:“給你。”
魚小魅:“那我拿一盒。”
她剛要拿,盧青人就說:“不是,這全是給你的。”
魚小魅:“我吃不了那麼多。而且說了就賭一盒芋泥雪貝,不是三盒。”
盧青人:“我不愛吃芋泥,全都給你好了。”
魚小魅:“你不愛吃還買?我還以為你也要吃所以買三盒。”
盧青人:“給你啦。一盒哪裡夠,你愛吃就給你的。”
魚小魅:“你确定?”
盧青人:“我确定!”
魚小魅猶猶豫豫接過裝着三盒芋泥雪貝的袋子。也可以說,是盧青人直接放進她手裡的。
盧青人暗自滿足。他就是想找借口給魚小魅送點東西,看魚小魅想要什麼。她說想要芋泥雪貝,他毫不猶豫買。他出門前看過天氣預報,知道今天不可能下雨,所以故意說反話順利與她打賭。
“你不吃嗎?”走了段路,盧青人問,“芋泥雪貝好像越快吃越好,這裡也沒冰箱儲存。”
魚小魅便直接拿了一盒出來遞過去:“喏。”
盧青人擺手:“我不吃,你吃。”
她打開芋泥雪貝包裝,将芋泥雪貝遞到他嘴邊。他擋開,堅決讓她吃。
魚小魅隻好自己吃了。每個芋泥雪貝是兩塊圓形蛋糕片中間夾一層芋泥一層奶油,吃進嘴裡綿密香甜,好吃。
前方十字路口斜對面有一個商場,上方的大屏幕放着些外國人整蠱外國人的視頻,意外又搞笑。魚小魅和盧青人看了一會兒,大屏幕的畫面切換到廣告了,他們才離去。
不知不覺,魚小魅在這個離自己家鄉很遠的地方生活了一年的時間。這一年裡,在盧青人的帶領下,她對盧青人的家鄉了解得比一般外來人要迅速。回想起來,魚小魅有種魔幻感,在這裡已經一年了啊……
魚憫打電話來的時候,問魚小魅究竟還回不回去,什麼時候回去。魚小魅告訴妹妹,回。
也許……就要告别這個生活了一年的地方了。下一次與盧青人的見面,或許将會是本次在這裡的最後一次見面。
這次的見面,在聖誕節即将到來之際。
正是寒冷的冬天,魚小魅奔往見面的路上,不禁縮着身子小步快跑,盡可能動起來不那麼冷。才跑了沒多久,就見到了盧青人。
“咦,你……”當看見盧青人之時,魚小魅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人。不是盧青人的裝扮或者别的讓她不認識,而是……
盧青人朝她一笑:“天冷,我特意過來接你。走吧,我們趕快到有暖氣的地方去。你很怕冷。”
還沒到達相約見面的地方,就見到了盧青人。是他主動向她走來了好長一段路。而他走的路,都是為她省下的。所以魚小魅見到盧青人之時,才會意想不到。
此時的商場門口挂着由紅色氣球、綠色氣球、紅白條紋拐杖氣球穿起來的大串裝飾,從店門頂端垂至地面,店員戴聖誕帽,披紅色邊邊是白絨毛的披風,一派聖誕氣息濃厚的景象。
這些都是開足了暖氣的室内商場裡的景象。盧青人和魚小魅穿過這些,又穿過半分鐘路途的室外,進入一家餐廳。
這家餐廳裝修精緻好看,讓人感覺裡面的東西一定精緻昂貴。他們乘電梯上去,一落座,便有服務員彬彬有禮地遞上菜單本子。魚小魅翻動起來,發現其實這裡的東西也沒有貴到一份需要千兒八百,而是幾十就可以了。無論是飯、面,還是牛排、甜點,每種的價格都是幾十。倒是環境不錯是真的,燈光是柔和的暖色,柔軟坐凳的顔色是高級灰。
他們點了芝士三文魚卷,意大利面,鳗魚炒飯,牛排,披薩,紅絲絨蛋糕,藍莓酸奶慕斯,咖啡,果汁。有些是盧青人給魚小魅點的。
服務員端上來一隻心形蛋糕放在桌子正中間,蛋糕最上面那層奶油是漂亮的粉紅色,點綴蕾絲花邊,這蛋糕好看得讓人眼前一亮,一眼難忘。還有一束包裝好看大小剛好合适的鮮花放在偏向魚小魅那邊。看樣子,服務員把盧青人和魚小魅當作情侶了。不過鮮花和蛋糕都是可以直接送給用餐客人的,不規定身份。
不得不說這家餐廳的東西味道是真不錯,雖然那些甜品的價格都比蛋糕店的要貴。不過環境格外好,體驗感很棒。
用餐的時候,魚小魅忽然看到窗外多了一點東西。此時正是夜幕降臨,在房子外面的暖色燈光的照亮下,白色碎雪紛紛飄落。
見此一幕,魚小魅微微一怔,看着那些飛舞的白色碎雪出神。
盧青人看到了魚小魅的反應,問:“怎麼了?”
“這裡的雪跟我家那邊的雪有些不一樣。”魚小魅道。
不遠處,有一塊地方做成了聖誕布景。那裡有戴金屬眼鏡的白胡子聖誕老人坐在雪橇裡,有雪人,有馴鹿,有雪房子,有發光小燈泡包裹的禮物盒。後面還立着一棵巨大的聖誕樹,也被亮着燈的小燈泡一圈圈纏繞着,挂着鈴铛、糖果、蝴蝶結。
他們用完了餐,乘電梯至一樓。
餐廳一樓也有棵聖誕樹。魚小魅停在這棵聖誕樹下,環繞一圈一點點地看。聖誕樹頂部有一個伯利恒之星,整棵樹螺旋形纏繞金色彩條,樹上除了挂金色Merry Christmas牌子,還挂着若幹塑料金鈴铛、泡沫白鈴铛、沾白雪的藍鈴铛、金色泡沫球、銀色泡沫球、粉色泡沫球、白色貼星泡沫球、紅色塑料球、紅色絲絨球、棕色亮片松果、銀色亮片松果、紅色蝴蝶結、大紅色聖誕老人挂件、玫紅色聖誕老人挂件、銀色聖誕老人挂件、綠色聖誕老人挂件、金色小鼓挂件、銀色小鼓挂件、亮藍色小鼓挂件、綠色塑料靴子挂件、雪人挂件、貼着卡通棕熊與雪花片的紅色聖誕襪、貼着雪花片與聖誕老人的紅色聖誕襪……
“看得這麼認真啊。”盧青人說。
“挺好看的。走吧。”魚小魅最後看了一眼,虛無地撫着盧青人走。
一個星期後,魚小魅告訴盧青人,自己要回家了。
“回你自己的家嗎?”盧青人問。
“嗯。”
得知這個消息,盧青人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傷感,但是,他依舊習慣尊重魚小魅的任何決定。魚小魅要離開他的家鄉,回她自己的家鄉去了。這對盧青人來說,就像告别好朋友一樣,心如同被挖走了一塊。因為已經習慣了對方的存在。
唯一讓他覺得有遺憾的,是生意又忙了起來,留給他的告别時間并不多。而且魚小魅非常有分寸感地從來不來打擾。這讓盧青人更加意難平。
魚小魅臨出發時,盧青人給他塞了很多大包小包。能吃的,有用的,魚小魅喜歡的,全都有,好像恨不得把商場搬空了送給魚小魅。
“夠啦夠啦,我一個人拿不了那麼多!真的……謝謝你。”魚小魅說。
盧青人用微笑掩飾傷感,輕輕擦了一把額頭并不存在的汗,道:“那,我發快遞寄到你家裡。”
當魚小魅踏進告别已久的家時,妹妹魚憫立刻撲了上來,熱情無比:“姐姐姐!你終于回來了,我想死你咯!咦,你怎麼拿了這麼多東西回來……”
“是盧大哥硬是要我帶回來的,”魚小魅說,看了看時間,問妹妹:“好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魚憫還是雀躍不已:“曉得你回來,我哪裡睡得着!我在等你哈!”
“得得得,快去睡,睡太晚不好。”魚小魅催促妹妹。
魚憫:“哎喲,你剛回來,我還沒高興夠,這麼掃興。”
魚小魅:“明天再說了,明天大把時間。”
魚憫:“那你要跟我講講你在那邊的生活。”
魚小魅:“可以。”
魚憫:“耶!”
過了幾天,盧青人給魚小魅寄的東西全部到齊,父母以及魚憫都驚訝究竟是誰寄了那麼多東西來。魚小魅說,是盧青人。
看到這一大堆東西,又聽姐姐說完她在那邊以及有關盧青人的事,魚憫偷偷問姐姐:“姐,你跟盧大哥有可能不?”
魚小魅:“有什麼可能?”
魚憫:“就是,盧大哥有沒有可能成為我姐夫?”
魚小魅幾乎脫口而出,說:“沒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