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松弦驚,箭未發卻讓陸覺淺有落套的危險感,似被捏起後頸的家犬。
而榻上的獵手已支着一條腿,玩味地看着人不知所措。
“夜深了,明日我值早課。”說完也不起身,還是那副姿勢坐在桌前。
搖了搖頭,陳錦燃識相站起身來往床邊走。
果然,對面的人也從桌前站起了身,幾步走得倒沒有方才小心。
坐到了床邊,陳錦燃見人跟到了自個卧榻邊,仰頭挑眉,“這是要同榻而眠?”
人早就紅了耳朵,聽了這話更是不敢擡頭,隻是默默在陳錦燃褪了鞋襪後将鞋襪歸置好,在人躺進被褥後,捏好被角,布好帷帳。
而躺在被褥中的陳錦燃全程盯着他動作,因疑惑而起伏的眉毛越挑越高,直至人留下一句“好眠”便要離開時,一個機靈撐起了上半身,探頭去看對方還要做些什麼,但陸覺淺也隻是安靜地上了另一方床榻。
沒勁又奇怪,陳錦燃心中隻有這想法,然嘴卻先反抗了,稍帶些嗔怪幹巴巴地喊了聲:“喂。”
“嗯?”對面人坐在床榻上,被褥剛拉上腰。
然月色正好,榻上先問話的人跩着被子蓋過了頭躺下,而答應的人背對着正坐。
仰頭而望便是皎月,房内無人言語方才的種種。
“大人您手上這個,是兩江新到的貨。下邊商會一看見這物稀罕物,立馬就給大人您送來了。”一個戴着小高帽滿身商儈氣質的中年男子正躬身向正堂上的青年才俊介紹着。
才俊邊聽着邊把玩手裡的白玉折扇。
“說是品色上好的白玉雕的镂空裝飾,扇骨是紫檀木,工匠處理後韌得很,比尋常折扇用得涼快,握着也舒服。”男子看着物件的眼神稀罕極了,但嘴巴開開合合都是想将物件推銷出去,“這不是說陳家公子生辰也快到了,商會們讨個陳老爺子喜樂,來年大家生意更好做。”
正堂坐着的便是把玩玉扇的陳錦燃,正握握反握握,還真是涼快溫潤得很,玉的成色也不錯,正常誰人會拿那麼好的玉給紫檀木作飾,用來彰顯身份恰到好處,正符合陳錦燃曆來的小癖好。
旁邊的石戟見狀,偷偷給男子使了個眼色,表示收下了,男子立馬是嘴巴笑到了後腦勺去。
而碧環則将理好的賬本呈到了自家主子手裡,陳錦燃接過賬本自顧自看起了賬來。
商賈世家的孩子怎會不懂如何看賬,自打識字就多多少少看過些賬本,隻是後來參軍了,看得少了,但基本的内容還是知曉的,總不能一把手看賬都兩眼一抹黑吧,那還做什麼生意?
“行,你們在我手底下讨生活,當然得和氣,這禮物我甚是喜歡,有勞各商會了。”
這話說完,男子此行目的也算成了,識相地又拍了幾句馬屁,樂呵呵地被石戟請下去招待幾天了。
“主子,這幾年兩江水運倒是有起色,老爺夫人應是為主子高興。”碧環也跟着陳錦燃端詳那白玉折扇,稀罕的很,“還是主子的眼光好,早早地調配人馬去兩江營生。”
陳錦燃合了開開了合,喜歡。
他打娘胎出來就愛金子銀飾,玉石寶物更是歡喜,衣食住行都按舒坦的來,祖母還說自己這脾性上輩子定是個貪心的玉石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