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步學長說的客人來了。”宮澤賢治放下瓜,起身去開門。“歡迎——诶?”
一個穿着西裝的金發男子走進來,徑直略過歡迎的宮澤賢治,他身高一米九,筆挺的大長腿穿過衆人,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偵探社的布局,眼裡是輕蔑與不屑——這是一個看一眼就會讨厭起來的男人。
身後跟着兩個打扮華麗的人。一男一女,男人垂眸緊跟金發男子,女生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偷瞄大廳的成員——
“是你?!”我瞪大眼睛。
這是那個紅頭發的讨厭鬼!她沒想到我會出現在這,愣了一瞬,很快湧現起慌亂的神色。金發男人側目:“你們見過?”
“啊,之前在路上見過。”紅發女生說。她的慌張随着男人的發聲很快被安撫,似乎想到什麼,她揚起虛僞的笑容,上前一步靠近我,“又見面了。我是露西·莫德·蒙哥馬利,你可以叫我露西。”
她伸出的手如此大方坦然,仿佛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龃龉。
我瞪着她,沒有伸手。
什麼鬼名字?這是外國人?我意識到,他們很可能是“組合”的成員,那個頻繁搞事的組合。無論如何,我才不要搭理這個讨厭鬼。
沒有回應,露西好笑地看我一眼,“你還在生氣嗎?我并不是故意的,你可以原諒我吧?”
她的詢問太咄咄逼人。武裝偵探社的衆人意識到事情不太對,紛紛看過來。隻有與謝野晶子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不覺繞到我背後按住我的肩膀。
是啊,他們這次前來是以客人的名義拜訪,我如果和露西翻臉,偵探社情何以堪?我從鼻腔發出一聲冷哼,咬牙切齒地說:“沒有生氣。”
“太好了。”露西笑着欣賞我的神情,佯裝天真地拍拍手。我真不知道這個人怎麼生的兩副面孔。明明上次見面還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這次就若無其事地裝作無辜小女孩了。
“好了,這次帶你來可不是讓你交朋友的。”金發男人打斷。他瞥了一眼我,摸出一張空白支票,在上面寫下數字後輕飄飄扔過來,如同扔掉廢紙。支票是沖着我的臉扔的,我下意識接住,入目的是一筆巨大數額。
“……”前所未有的體驗。我一時間傻了,握着支票的手微微顫抖。
“希望這張支票能讓你忘記與本社社員的不愉快。”男人略帶嘲弄地說。我死死盯着這張支票,好不容易壓下的不爽開始翻湧,氣血直直往腦門沖。
露西笑眯眯回頭看着金發男人:“啊,她好像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數額,都驚呆了。”
“你看,”金發男人說,漫不經心地插兜轉身,一邊教育他的社員,“錢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與謝野晶子在我身後倒吸一口涼氣,松開了放在我肩膀上告誡的手,謹慎地後退一步。
“拿回去!!”衆目睽睽之下,我的理智條清空,發出雞叫。露西驚愕轉身,警惕地看着我。我上前,一把把支票bia在她臉上,指着金發男人冷笑:“一切問題嗎?我給你雙倍數額,你讓我照着臉打一拳怎麼樣?!十倍的錢,你再頂着豬頭繞橫濱跑一圈!”
露西吃痛地後退揭下支票,額頭通紅一片。不知道我的力氣怎麼會這麼大,她咬着牙憤怒地怒視我,我全然不理。
金發男人對我的發飙有些厭煩,插着兜回頭一瞥,“你知道我的臉值多少美金嗎?這就是你們偵探社的待客之道?”
與謝野晶子幽幽:“她不是偵探社成員,是我們的客人。”
金發男人遺憾地搖搖頭:“客人和客人也是分檔次的。我很遺憾你們要接待這樣的人。”
聽到動靜剛出來的春野绮羅子:……老天鵝,你知道她的補課費有多少嗎?
她的表情可謂是驚悚,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麼在幾秒内迅速引燃一隻在他們眼裡幾乎是不可燃物的千葉佑木的。
我真恨不得跳起來把這個大背頭一拳轟到黑手黨協會大樓去,還要繼續發飙,福澤老師走出來打斷我。
“千葉,冷靜下來。”
社團主人來了。我不甘心地閉嘴,看着福澤谕吉。他對我點了點頭,我不明所以,接着就被與謝野晶子扯到身後。
把我保護好,福澤谕吉才轉過視線看金發男人:“在下福澤谕吉,武裝偵探社的社長。不知閣下此次前來有何貴幹?”
“我是‘組合’的團長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傑拉德,來自北美。”金發男人總算正眼看了人,“我帶來了一筆生意。福澤社長,裡面聊?”
大廳人雜,還有我這個引線最多一厘米的炮仗,還是去辦公室好。
福澤谕吉點頭,谷崎直美上前一步,在前面帶路:“請。”
露西撫了撫裙角,跟上弗朗西斯的步伐,不忘回頭朝我得逞地笑一下,卻被身前的與謝野晶子截住目光。對上與謝野晶子暗含警告的目光,露西打了個寒噤,悻悻地放棄繼續挑釁。
讨厭的家夥們跟着社長去辦公室談話了。
我摸了一下出汗的額頭,把頭發捋上去,深呼吸把憤懑壓下。
“那個女生是誰啊?和千葉有仇嗎?”谷崎潤一郎驚魂未定地看着我,遞過來一杯水。
這隻在偵探社天天被國木田敲腦殼的小綿羊,剛剛呲的一下就沖出去了啊。與謝野醫生(裝模作樣地)撈了一把都沒撈住。
“無妄之災!倒、黴、啊——”我長歎一聲,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之前我讓佑木去搬資料,路上被那個女生故意撞倒了。”與謝野晶子解釋,想到露西的種種表現,皺起眉頭,“那個孩子心術不正。”
“這次的客人……來者不善啊。”
國木田獨步适時打斷我們對客人的非議,走過來安排:“好了,到此為止,都去做事。千葉過來補課。”
“不補!”我氣呼呼地說,“一想到和那幫人在同一層樓,我就渾身難受。”
“課都落下多少了。”國木田獨步半罵半勸,“你有機會了嗎?”這傻子前兩天化學有機的小測甚至不及格。
“有機會!”我觸發關鍵詞,激動地拍桌,眼中燃起火苗:“剛剛應該滑步近身,後手直拳,直擊門面,幹翻大背頭!”
國木田獨步:“……”
小孩子心性讓國木田獨步不由扶額。中島敦在一旁勸阻:“國木田學長,要不今天還是算了。”
泉鏡花湊過去小聲補充:“一會組合的人出來,他們打起來怎麼辦?”
一起待了快半學期,千葉佑木也算的上偵探社的人。本來就被組合的傲慢氣得頭疼,偏偏千葉佑木也不是省油的燈。國木田獨步差點氣笑了,眼不見心不煩地揮揮手,“不管你。要走就趕緊走。”
我從沙發上翻身而起,把水杯順手放在茶幾上,幾步溜出偵探社,在門外招招手:“那我先走啦,各位!”
“……沒出息。”這副生怕他反悔的機靈樣,國木田獨步暗罵。
谷崎直美在辦公室招待客人,春野绮羅子作為社長秘書全程陪同。谷崎潤一郎下樓送我,“你跑那麼快幹什麼?”
“……回過神了,怕福澤社長出來罵我。”我縮脖子。
“不會的。”谷崎潤一郎安慰我,“社長也不喜歡‘組合’的作風。”
“那就希望你們的交易談崩咯。”我走進一樓的螺旋咖啡廳,一面朝他招手,“到這吧。多謝你,谷崎。”
谷崎潤一郎笑了一下,擡手與我道别。
剛走兩步,泉鏡花毛茸茸的腦袋從二樓窗戶探出,小聲叫:“佑木。”
“怎麼了?”我回頭,仰頭看她。
“……”泉鏡花貓貓凝重:“國木田說,你既然有機學會了,就把布置的練習全做完,錯一道罰十遍。”
我:“……”布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