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各種雜物,窗外的天色已經沉了下去。尾崎紅葉按了按額角,有些疲憊。接踵而至的是饑餓感,她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突然擡眼,看見桌子上精緻的蛋糕包裝。
尾崎紅葉神色不明地望着包裝出神,長呼出一口濁氣。這樣甜膩的蛋糕,不符合她的胃口。但依稀記得曾經,那個叫高橋澤的少年,曾和她并肩坐在甜品店,比較着新款和舊款的區别。
那時候,總覺得不夠甜,為何現在,開始逃避甜食?
到底是讨厭甜食,還是讨厭曾經的自己呢。
尾崎紅葉睫毛輕顫,緩緩拆開包裝,試探性地咬了一口蛋糕。
抹茶味道。微苦,并不甜膩。意外地合胃口。
尾崎紅葉想起這兩天放學後,一如既往在天台眺望的場景。小鏡花在偵探社成員的簇擁下前行,臉上露出輕松的笑容。而那個叫佑木的女孩,遲遲不見蹤影。
請假了、被困在村莊、種地去了……五花八門的說法,讓她不由皺眉。那個女孩怎麼樣了?受傷了嗎?被困在哪?這些問題讓一向冷靜的她略有些苦惱。
終于在她複課的第一天,她假裝偶遇,和少女交談。沒有受傷、情緒穩定,比之前更加成熟,看來沒有陷入什麼困境……反倒是她自己,關心則亂,險些露餡。
想到這,她啞然失笑。先是小鏡花,後來是小佑,她在意的人真是越來越多了。身為黑手黨幹部的她早已洞悉一切黑暗之物,隻是——還會被光明的一面吸引啊。
鏡花像曾經的她,在黑暗中苦苦掙紮而不得意,她要想個辦法讓鏡花徹底脫離黑手黨,被光明一邊的武裝偵探社容納,就像是拯救了曾經無力掙脫現實的少女。
而小佑,至純之人,這個突然出現在鏡花身邊的學妹。她似乎從不畏懼黑夜,永遠在光明的一面遊走,毫不吝啬地給予所有人援助之手,即使受到侵染也從未沾染過一粒塵埃。
如果鏡花像曾經的自己,那小佑——也許她更像澤君。
高橋澤。過于樂觀的少年,曾經對泥沼中的她施以援手,卻在老首領的暴政下被迫轉學,至今下落不明。是她心中最猙獰的一道疤痕、永遠無法釋懷的昨日故人。
她會永遠被這樣的人吸引。
因為往日的尾崎紅葉,永遠不死。
或許一塊蛋糕、一個微笑、一個背影,就能成為最後一塊拼圖。
重新拼起破碎的尾崎紅葉。
此時我正面臨着一個大難題。我嚴肅地站在一扇門前,思考亂步學長的承諾是否有效。
因為在五分鐘前,當我循着亂步學長昨夜報出的地址來到熟悉的咖啡館時,就意識到事情并不怎麼對勁。
這不是漩渦咖啡廳麼。那它樓上,豈不是——
武裝偵探社。
哪有介紹家教給我幹到偵探社的啊。無論如何,我并不接受補習偵探知識,因為新一那個家夥就足以讓人血壓飙升了,我才不要變成神經質又管閑事的偵探們。
嗯,這麼說來,亂步學長其實很有可能是為了騙取我給他買冰激淩而随口許下的承諾。
……雖然隻和他見過一面,但由于那雙眼睛,我總覺得這種事由他來做毫無違和感。
如果我此時敲門走進偵探社,亂步學長歡快地朝我大叫“沒想到你這個笨蛋真的信了哈哈哈”、周圍又全是鏡花中島這些熟人……我會當場社死的吧。
糟糕啊,早知道剛剛就應該一鼓作氣推門而入。站在門外越思考越覺得亂步學長可能在驢我,不敢進去了——!
那麼,還是遛吧。
我暗中點頭,腳尖一轉準備溜走——
門“咔擦”一聲被打開。
“哥哥,快去買年輪蛋糕——诶?佑木?你在這裡站着幹嘛?”傳來直美疑惑的聲音。
我眼神死。
“嗯,這個時間來這裡,你難道是——”直美眼前一亮,“想加入偵探社?”
“不不不,”我狂搖手,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你們社唯一的腦力派昨夜坑了我一個芒果冰激淩,把我幹這裡來了?怎麼說怎麼怪異!
“啊……”直美見我支支吾吾,眨眨眼。還是乖巧地側開身,“那先進來說吧。”
我沉默一瞬,在門内谷崎兄妹二人完全一緻的注目禮下,還是抱着視(社)死如歸的決心踏進偵探社的門——短短一瞬,我就想出了應對措施。我決定供出亂步學長,如果他發出嘲笑聲,我就一拳打到貓貓臉上,祭奠我死去的臉面!
“你好。”國木田獨步見到有客人過來,從文件中擡頭招呼,見到熟悉的面孔,愣了一下,按照記憶中的名字叫出聲:“千葉同學?”
這句話吸引了其他在偵探社的社員。
看到他的面孔,我眼前自動浮現出上次見面時他對太宰治冒出的強烈殺氣——我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是我。國木田君,你好。”
國木田獨步颔首,扶了扶眼鏡,迅速進入工作狀态,“千葉同學,你此次前來是有委托嗎?”
我還沒回答,就被歡快的男聲打斷了:“喲——你來了?我以為你會再站一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