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何引導卡卡瓦夏精準幫扶,則需要晝涼有意識的引導。晝涼能感覺到,卡卡瓦夏為她腦補了一層“虎皮”,那她說話的時候,就不能讓卡卡瓦夏意識到,這層“虎皮”并不存在。
所以,晝涼就不能開門見山地問——
她們該怎麼離開茨岡尼亞星球?
晝涼斟酌字句:“卡卡瓦夏,你考慮過嗎?作為一個埃維金人,究竟如何才能離開茨岡尼亞星呢?”
道理都是相似的。
辦法都是相通的。
既然貧窮的埃維金人能夠借用這種方式離開茨岡尼亞,就足以證明,這種方式的下限足夠低。隻要下限夠低,沒準黑戶晝涼和黑戶還歸也能用的上。
但聽到這句話,卡卡瓦夏如遭雷擊。
他僵在原地,睜圓眼睛。
卡卡瓦夏的眼型原本就偏圓,就算是成年版的砂金,也比其他成年男性的眼睛要圓,年幼時眼睛就更圓,那雙眼睛就像是絕版的珠寶般流光溢彩,甚至還透出一兩分呆滞來。
等等——
晝涼反應過來了。
她的話說得彎彎繞繞,卡卡瓦夏自然也聽出這番話有言外之意,但他沒想到晝涼是委婉地打聽自己離開茨岡尼亞星球的辦法,他的思路轉了一個彎,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畢竟,這聽起來,怎麼都很像是“晝涼打算帶着卡卡瓦夏離開茨岡尼亞星球”的意思啊。
……也難怪,卡卡瓦夏露出一副大為震撼的表情,沒錯,這和無辜貓貓慘遭綁架有什麼區别?
誤會大了。
要不要解釋一下?
但卡卡瓦夏不愧為官方蓋章的八百個心眼子,晝涼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反應過來了。下一秒,晝涼就感覺自己大腿上挂上了一個沉重的樹袋熊,再一低頭,就是卡卡瓦夏明亮到晃眼的笑容。
“我當然想過,要和姐姐——”
卡卡瓦夏把“姐姐”這個詞咬得非常重,像是替晝涼擔心,她是不是在茨岡尼亞星球上落下什麼不該落下的東西。
卡卡瓦夏繼續說:“——離開現在的生活,隻是沒想過要直接離開自己所在的星球。”
說到這裡,卡卡瓦夏微微停頓。
對于一位七八歲的孩子,他再早熟,星球的概念也過于龐大——以至于這個詞挂在嘴上,都沒有什麼實感。
但卡卡瓦夏就能做出決斷。
他笑盈盈地蹭了蹭晝涼的大腿:“如果我跟着晝涼姐姐離開這個星球,晝涼姐姐會照顧我的吧?”
“……”
晝涼低頭凝視着卡卡瓦夏。
從這個視角,她能看到少年藏在背後的手,它蜷曲着,把袖口攪得皺巴巴的。和少年燦爛而明亮的笑容,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微微恍惚。
“……會的。”
言辭比思考更快地做出回答。
晝涼啞然,她不知道自己出于什麼樣的心态才給出這樣的回答,但她微妙地不想收回這句話,甚至,她還順着這句話繼續說:“……不過,也許到了那時候,”
在理智思考之前,晝涼鬼使神差地給出了回答,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軟,似乎能被風吹散:“……會的。也許是砂金照顧兩個拖累也說不定。”
卡卡瓦夏沒聽懂這句話。
但那句玩笑話聽沒聽懂不重要,卡卡瓦夏從這番話的語氣裡,确信了更為重要的東西。
他對此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