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我們永遠支持你!”
“統一國家的大英雄不應被如此羞辱對待!”
“釋放沈先生,停止鄭智迫害!”
“”
……
咔嚓咔嚓。無數鏡頭對準他的手和腿,鎂光燈幾乎閃瞎人眼——海對岸的大洋國天王巨星待遇不過如此。沈夜北理智再強,終究抵不過臉皮太薄、人太敏感,表面上再怎麼“雲淡風輕”,耳根終究紅了大半。
他實在無法理解——或者說,無法用理性和邏輯,去理解自己這種“無君無父、棄國棄家”的“人屠”會有擁趸。這樣的疑惑外化出來,就是他隻能一臉茫然的看向警戒線後那群近乎狂熱的支持者們。孰料就是這麼“驚鴻一瞥”,某位眼尖的記者立刻拍了下來:
今年的普利策獎,是我的啦!
“打倒屠城魔鬼,魔鬼就該下地獄!”“殺人狂滾回國獄去吧!”“反人類兇手還能出來代表國家處理國事,此等荒唐亘古未見!”“我華夏是無人可用了嗎,居然讓此等無道暴戾的狗雜種繼續掌控國運?!”
“啊啊啊啊啊他往這邊看了!”“比畫報上的模特帥太多了!”“天呐,這神顔……”“好憂郁的眼神,嗚嗚嗚嗚心疼。”“都讓人出來辦事了怎麼還給戴手铐腳鐐,太過分了!”“就是!”“好瘦鴨,是不是監獄裡條件不好,還是被人虐待了?”“真的,比之前報紙上看到的瘦多了……”
林林總總、各式各樣的聲音,不遺餘力的全部鑽進了他的耳朵和腦海。不知為何,沈夜北在這種時候卻偏偏想起了幾天前秦兵勸解他時,說過的那些話。
“我所在的那個位面,如今這個曆史節點上,連大洋國的女性都還沒有選舉權。與此同時,奧斯曼的獨神教統治下,女性卻反而已經可以選舉了。”
當時,聽到她這番暴論的沈夜北也不由沉默了一陣。秦兵看出了他的不解,于是善解人意的笑了笑:“覺得荒唐,對嗎?你是不是在想,獨神教不是最歧視甚至仇視女性的嗎,怎麼可能比世界上最文明、最發達的國度還要更早給予女性鄭智權利?”
“嗯。”
“你先猜猜看,為什麼?”
左右也是打發時間。沈夜北認認真真的想了一番,才道:
“你原先所在時空的奧斯曼,是否已經不是一個純粹的獨神教國度了?”
秦兵微微睜大了眼。得到肯定的他于是繼續猜想下去:
“并且,掌控它的那個人,其實已經想廢止獨神教的統治、走向世俗化了,對麼。”
“……牛。”秦兵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因為他猜的這些,完全符合史實。“夜北,知道我為什麼突然和你提及‘女性權利’麼?”
沈夜北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秦兵的眼睛是淺褐色的,眼窩略深,平時顯得有些無神,可不知為何此時看在他眼中,卻深如一口古井。
“你是在暗示我,将來的施政方針裡需要考慮到男女平等?”他緩緩開口,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此事我已想到了,隻是眼下并非立即推行之良機。”
男女平等這件事,常理上屬于“高等精神需求”。在如今華夏這個剛從戰亂、分裂中走出來的貧弱之國裡立刻推行男女平權,其效果無異于在把女性當牲畜的獨神教窮國裡強推LGBTQ平權、黑命貴和極端環保——生存尚且是頭号難題,誰有閑心跟你玩兒異次元歌者文明?
“你錯了。”
孰料向來對他“百依百順”的秦兵,這次卻頭一回近乎傲慢的否決了他。她微微擡起眼皮,那雙井口一樣死水一潭的眸子裡,是他極少得見的“俯視”。
——來自數百年後,那個他所不了解的“後現代社會”對前現代文明的、居高臨下的,俯視。
“女性權利不是奢侈品,而是簡單粗暴的、約占人口半數的‘人心’。”她的聲音十分冷靜,冷靜中甚至是帶着一絲冷笑的:“任何鄭智,都無法離開‘人心’二字。宗教國度裡,宗教就是最大的鄭智,如果人人都相信女性不該被當做人,那麼推行平權确實沒有必要——正因如此,獨神教國度才會普遍貧窮落後。對待這樣的‘文明’,你已經很清楚該如何處置了,不是麼?”
“然而我們不是宗教國家。”
沈夜北淡淡道。“所以那一半‘人心’,就成了必須争取的對象。而且争取得越早,就越有利。”
秦兵笑了。
“孺子可教也。”她眨了眨眼:“接下來,你會見識到這一半‘人心’的力量究竟有多麼強大——夜北,它在不久的将來,将能夠在最危險的時刻,救你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