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這樣的心态,黎啟仁戰戰兢兢“表完忠心”之後,就默不作聲的等着對方的金口玉言。電話另一頭,沈夜北輕笑一聲:“這不好吧?”
尼瑪,裝什麼聖母白蓮花!
黎啟仁心裡恨的壓根兒癢癢,臉上卻仍洋溢着堪稱孝順的笑容:“哪裡不好?簡直是大大的好。”他無意間開了個大佐味十足的玩笑,随即繼續勸進:“不是我說,柳總統真是太過分了,怎麼能随便罷免您呢?您能忍,我們可忍不了!不如索性趁機上京給他們點兒顔色看看,咱們軍方可不是好捏的軟柿子!”
“這麼有信心啊。”
沈夜北謾聲道:“那好,等真需要‘進京趕考’時,就有勞黎總督打頭陣了。”
“……”
黎啟仁沉默了會兒,才讪笑道:“這,您到時候有需要,屬下必然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隻是……”
在華族文化裡,“但是”前面都是廢話,後面才是真話。“隻是,屬下以為,倒也不必這麼硬碰硬嘛。您老人家威望大,想坐上總統大位那是民心所向、大勢所趨,何必動刀動槍?您放心,隻要您一聲令下,屬下必将與諸位同道群起響應,擁立您登基……不是,榮登大寶,也不是,登上大總統之位!”
短短一句話居然能連錯兩次,背後原因着實令人暖心。這段毫無意義的對話終于結束之後,電話一旁的秦兵才無可奈何至極的把她那口氣給歎了出來:
“第五個了。”
算起來,黎啟仁已經是第五個坐不住、來找沈夜北本人“打探風聲”的軍閥了。說來确實詭異,這五個人的訴求、面對沈夜北要求其打頭陣時的反應都是一模一樣的,連體嬰都沒他們心這麼齊。“這幫老B登,關鍵時刻沒一個願意真正出人出力的。”她小聲嘟囔。
還有一句話她沒好意思說出口——如今這架勢,倒有點像兩年前楚帝國滅亡前楚王室想幹什麼,底下都沒人搭理、沒人出力的情形。眼下這樣,真是有點令人尴尬了。
“小說裡不是這麼寫的。”
秦兵又自言自語了句。沈夜北耳朵很尖的動了動,饒有興緻的追問:“哦?你看過的話本……小說裡,是怎麼寫的?”
秦兵于是開始回憶。她看過的小說其實不多,不過,涉及一點權謀的女頻小說通常會把男主角描寫的人格魅力極強(是的,冷酷無情心狠手辣,在女頻裡也算一種人格魅力)、強到可以憑借好人品一呼百應或者調動關鍵資源(比如他爹、他二伯三姥爺四叔五舅的私軍)把反派打得落花流水望風而逃;男頻小說的套路稍微多些,可本質上也是爽文——也就是主角虎軀一震、王霸之氣一開,想殺的人随便殺,想打下來的城池随便打,全天下都是他的兄弟,敵人全是該死而且也很容易暴斃的,想要的軍隊和補給随随便便就滾過來了。
“主角這挂開的,跟他媽歡樂豆似的不值錢。”
最後,秦兵如是結語。
“……”
聽完她這無厘頭的講述,沈夜北難得無言,以手扶額。秦兵尴尬的撓了撓後腦勺,以為自己接下來必然被狠狠嘲笑一番,卻不曾想頭頂被一隻大手輕輕的揉了幾下。
“幹什麼!”
秦兵不悅的拍開他的手。她最近越來越放肆了,大概是有些恃寵而驕:“别鬧,都亂了。”
“噫~頭發好硬。”某小學雞又犯病了,一臉欠揍的嫌棄。
秦兵剛待發火,後者已經非常乖覺的及時收了手,輕咳兩聲恢複正經:“我能怎麼辦?我又不是主角,而是反派啊。”
這話說的喪氣,可也終歸屬實。秦兵啞口無言了一會兒,就見這厮輕飄飄起身,向電報室走去。
“怎麼了,又要開會?”秦兵下意識的看向他。後者背對着她擺擺手,聲音裡竟是帶着些許笑意的:
“對。去做‘反派’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