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的曠野上,一輛改裝過的越野車呼嘯而過。
四周一片死寂。
這裡是大陸的盡頭,但人們更喜歡稱這裡為“世界的盡頭”。
曠野上的風景算不上好,原本該長滿青草的土地現在焦黑一片,遍布着人類和怪物的殘肢斷臂。
經過長時間的風化,隻留下了森森白骨。
細看之下,越野車的車身上還沾着發黑的血迹。
越野車越來越靠近懸崖,車速卻不減分毫。
楚驚瀾望向不遠處碧藍的大海,哼着歌,心底無比輕松。
他腳下用力,油門踩到底,越野車猛的沖出懸崖向下墜落。
“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名人類就要消失了呢。”楚驚瀾感受着墜落帶來的失重感,“那麼,遊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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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懲罰結束了。”
“嗯。”
營養艙前,男人的目光從光屏上的各組數據中移開,回頭看了營養艙内躺着的人一眼,眼裡透露出一絲不耐煩。
楚驚瀾在迷糊中便聽到這麼兩句話,随即一陣耳鳴。
再次恢複意識時,頭頂的透明艙門已經被打開。
他撐着身子慢慢坐起來,營養液順着發梢滑落,他擡頭看向站在營養艙前的男人,眼底是藏不住的寒意。
眼前這人就是剛剛那位被稱為上将的男人,也是他的合法伴侶。
準确來說,是他花了三年時間死纏爛打才換來的合法伴侶。
一直到現在,他們已結婚六年。
但是,自己現在的這種處境時回想起過去那九年——當真是個笑話。
不過有一點他還是很佩服他的這位合法伴侶。
九年啊,竟然這麼能忍,他能自己能相安無事這麼久也是一種莫大的慶幸呢。
在模拟世界中受罰的那幾輩子讓楚驚瀾懂得一個道理——不求回報的在一棵樹上吊死是最愚蠢的行為,以及,什麼東西都比不上錢重要。
他将貼在額頭上的劉海往後梳,露出淩厲深邃的面孔。
自己在經曆過的那幾個小世界裡早就想開了。
他現在才二十七歲,在這個平均年齡超過一百五十歲的星際紀元裡,他還非常年輕,有大把的時間來享受,根本沒有必要把時間全浪費在一個人身上。
這是一樁虧本買賣。
還是得感謝他的這位合法伴侶給他上的私刑呢。
“楚驚瀾。”靳晟核對好各項指标,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道:“軍事法庭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它的處刑也不是你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受得住的,别犯了什麼事都讓人給你收拾爛攤子,我隻護你這一次,希望你别再給我添麻煩。”
楚驚瀾心底冷笑,這些話靳晟已經說了無數遍,在他每次給他添“麻煩”之後。
靳晟在說這話時的情緒依舊沒什麼起伏,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跟個遠古AI一樣。
軍事法庭嗎?楚驚瀾想起他進營養艙前做的事,忽然感到一絲無奈。
他也不想添這些“麻煩”啊。
但是他也沒有必要去解釋,反正那個人眼裡,無論他說的是什麼通通都會歸于是廢話。
這麼多年過去楚驚瀾已經習慣了他這副樣子,他托腮撐在艙壁,上下打量着靳晟,最後目光停留在他那張美人臉上。
還得是這張臉啊。
隻可惜這臉美是美,但那雙鳳目每次看向他時眼底隻有冰冷。
噢,還有一絲不耐煩。
不過,他還是無可救藥的為他心動。
多麼漂亮的一張臉呐~
楚驚瀾忽然低聲輕笑了下,“知道了,不會再有下次了。”
靳晟可沒把他的話放心上,因為他清楚,這麼多年來楚驚瀾每次惹事都會這麼說,到頭來依舊死性不改。
楚驚瀾察覺到了他的不信任,補充道:“我說真的,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靳晟沒看他,一語不發的離開了。
也不知道他信沒信。
楚驚瀾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靳晟哪哪都好,膚白貌美、個高腿長、肩寬腰細,簡直就是在他的審美點上蹦迪。
隻不過,他想:隻不過,我喜歡他跟我出去和别人亂搞有什麼關系呢?他的自身條件也不比他差,反正也得不到,婚也是遲早要離的,幹什麼非他不可呢?白月光就要活在回憶裡,可望不可及才是最完美的。
可惜了,可惜了啊。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楚氏掌權人的身份拿到手,到時候,财富、地位還是美人,要什麼沒有?
楚氏可是楓岚最大的軍火供應商,富可敵國,他可一點都不想讓給其他人。
跟在靳晟身後當小尾巴當了九年,也裝了九年,真當他是養在象牙塔裡的大少爺了。
愛情使人堕落,金錢使人進步。
楚驚瀾從營養艙裡出來簡單清潔一下後将這棟房子裡的所有自己的私人物品該丢的丢,帶走的帶走,一件不剩,就像他從未來過一樣。
收拾完後他就離開了這個和靳晟結婚後名義上的家。
上了車,他看着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恍若隔世。
在小世界裡的那百年他不願再回憶,這裡才是他熟悉的地方。
他回到以前常住的别墅,機器人管家依舊冰冷又溫柔,是他以前設定好的程序,擺設也沒變過,很幹淨,這裡的一切都保留着他離開前的模樣。
隻是别墅内略顯淩亂的物品彰顯着主人離開前的急促。
他已經六年沒回過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