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
溫渺起身快步走到阿樂身邊,手放在她肩上,止住她的顫抖。
她聲音平穩:“阿樂,你先冷靜。别急,我們一起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感受到隔着衣服傳來的鮮明溫度和力道,阿樂漸漸平複下來。
“書院的先生說,菖蒲今日巳時就已經不見,講學時她說去如廁,然後便一直沒回去。”
這樣說着,阿樂又有些氣息不穩:“菖蒲向來乖巧,不可能逃學,書院裡已經找過了,沒有她的蹤迹,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這麼奇怪?
溫渺輕輕拍了拍阿樂的肩膀,以作安撫,思酌着該怎麼辦。
尋人一道,她實在不是很精通,但菖蒲一事又拖不得,現下還是先去邺城看看吧。
“我在邺城有些門路,興許能幫上忙。”
一旁的喻珏突然出聲。
溫渺望過去,他态度認真,不見往常憊懶模樣。
這番話對阿樂來說簡直是及時雨,她感激道:“喻公子今日之助,我銘記在心,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盡管差使。”
“不必。”
喻珏開口拒絕:“我也是把菖蒲當親妹妹看待的,這不算什麼。”
“我相信菖蒲不會有事的。”
溫渺眼神一動,從他話中品出些不一樣的味道來。
他這話,是随口一說還是……動用了術法?
“不用擔心,我對蔔算一道有些了解,菖蒲現在應當沒事。”
喻珏和她對視一眼,嘴唇未動,溫渺卻聽見了他的聲音。
是神識傳音。
溫渺一愣,他這是在寬慰她?
阿樂聽不見喻珏的傳音,在她看來,喻珏說完菖蒲不會有事之後,就起身回屋,幾個呼吸之後,紅衣再出現時,暗紅的面紗已然遮住了他的半張臉。
“走吧,我帶路。”
阿樂是第一次見喻珏這副模樣,有些陌生。
他平日裡和溫渺在一起時,總是嘴角含笑,看不出一絲鋒銳之氣。
這也使人在第一眼看見他時,往往先注意到他整體過于昳麗的樣貌。
但遮住了下半張臉之後,阿樂才驚覺,喻珏一雙眉眼生得相當淩厲,看人時透着徹骨的冷意。
她不知怎麼,有些不敢和他對視。
溫渺也注意到喻珏戴上了面紗。
相處愈久,險些讓她忘記了,初見時他是一副多麼桀骜的姿态。
那樣的氣勢顯然不是短時間内能培養出來的,隻有長期身處高位的人,才需要這樣的威勢震懾下屬。
溫渺看向喻珏的目光帶上些思索。
所以,他會是什麼身份呢?
……
一刻鐘後。
三人緊趕慢趕到了一處宅子跟前。
宅子坐落在邺城中心,紅漆大門緊閉,高牆環繞,看不見内裡模樣,但通過這一大片院牆,也能窺見其主人雄厚的财力。
喻珏上前叩門。
金屬門環和實木大門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
咚,咚,咚。
聲音渾厚。
吱——
大門被打開一條縫隙。
喻珏摸出一塊令牌,在門縫前晃了一下便收回。
“開門。”
話音剛落,紅漆木門便被徹底拉開。
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候在門前,朝喻珏微微躬身,态度恭敬。
“大人請進。”
阿樂有些訝然,喻珏這個朋友,看來不簡單啊。
越過侍衛的身影向裡望去,入目所見,碧瓦朱甍,雕欄畫棟,水榭亭台……鱗次栉比,一派奢華之景。
她焦急的心一定,有這樣的人幫忙,對找尋菖蒲的行蹤必然是很大的助力。
侍衛引着三人走過一段路,剛到堂屋門口,一個穿着玄色勁衫的年輕男子便迎上來。
“幾位請坐,鄙人林二,是這裡的管事。我家主人今日恰巧不在,有什麼吩咐還請說,在下定當竭盡全力。”
這話一出,阿樂克制不住有些失望。
一個小小的管事,能安排多少人去找菖蒲?
但聊勝于無,總是好的。
阿樂看向喻珏,心裡清楚這些人真正重視的是喻珏,而不是她們。
找菖蒲這件事,由喻珏提出來會更好。
在幾人的視線中,喻珏神态自若,随意坐下後,看着林二不緊不慢道:“城中的懷亦書院,裡面有個叫菖蒲的女童今日失蹤了。”
“一炷香的時間,我要看見她全須全尾地站在我面前,沒問題吧?”
這怎麼可能!
阿樂愕然,樣貌、年歲、衣着,一個都沒有提,就憑喻珏給出的條件,怎麼可能找得到人?更别說在一炷香内了。
卻見林二微微一笑,道:“當然可以。”
随即他輕輕拍掌,下人們魚貫而入端上各式茶點,還擡上一方小桌放在堂屋中央。
緊接着走進來一個和林二穿着同樣衣裳,端着香爐的男子,一進來便默默在他身旁站定。
“這是我的弟弟,林五。客人們有什麼需求,都可以告訴他,我先告辭了。”
林二微笑介紹完,躬身行禮,退下了。
而林五則把香爐放置在正中桌子上,點上一根細香,随後安靜站至陰影裡,等候吩咐。
這是……在計時?
阿樂發現自己今日心情起伏太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