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啦!溫姐姐再見,喻公子也再見!”
菖蒲在門口揮手告别,頭頂兩顆丸子狀的發髻随着她的動作搖晃,顯得活潑極了。
“再見。”
溫渺微笑颔首,同她道别。
書院開課了,阿樂又要開始每日送菖蒲去學堂了。
一旁響起慵懶的男聲。
“你再磨蹭下去可就要遲到了。”
喻珏坐在不遠處的秋千上,輕輕晃着,懶洋洋地揮手回應。
他這些日子迷上了院裡的秋千,一天至少得有兩個時辰是在上面過的。
不過不得不說,那些開得絢爛的花枝與他很是相襯。
“才不會呢!”
菖蒲沖喻珏做個鬼臉,然後蹦蹦跳跳跑到阿樂身邊去,仰頭沖着她笑。
“是吧,姐姐!”
阿樂牽住她,也笑了:“是,走吧。”
兩人便一路拉着手漸行漸遠了。
小院裡,又隻剩下溫渺和喻珏。
不過這沒什麼,他們都有各自的事做,倒也不算無聊。
溫渺安靜看了會兒書,擡眼,注意到喻珏手上熟悉的封皮,心知他又在看先前送他的話本了。
她當初隻是想着給喻珏一個打發時間的玩意兒,結果他現在日日不離身,俨然一副沉迷的姿态。
那本來是買給阿樂的,據書鋪老闆說,是當下女子中最時興的話本。
可溫渺帶回去後,阿樂隻翻看了兩頁,就收起來了。
她那時也是第一次見阿樂不熱衷于讀書這件事,便問了一句:“是有何處不喜歡嗎?”
阿樂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坦誠回答:“裡面講的都是些男女情愛之事,于我無意。”
那之後,溫渺給她帶的閑書便再沒有這種,多是些蘊含各類雜談、奇門陣法的生僻書籍,阿樂卻愛不釋手。
倒是沒想到喻珏喜歡看這類話本。
溫渺這一眼許是看得有些久了,引得喻珏從書上挪開視線,擡起頭來。
他一擡頭,正巧和溫渺對視,便又垂下眼簾假裝在專心看書,同時極不自然地悄悄挪了下姿勢,把書移到她視野之外了。
溫渺:……
喻珏這套動作自以為隐蔽,實際上她看得清清楚楚。
說實話她不知道喻珏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之前也粗略翻閱過那話本,講的好像是富家小姐和書生的故事,也沒那麼見不得人吧?
溫渺不明所以,但還是收回視線,免得喻珏更不自在。
那話本他已經翻來覆去看十幾天了,應當早看完了,下次去城裡,得給他買些新的了。
還有菖蒲的衣裳,正是長身體的年紀,怕是又快不合身了,也要找個時間帶她去定幾身。
溫渺在心裡默默記下這些瑣事,面上一派平靜地将書翻到下一頁。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院子裡隻有間或兩聲書頁摩挲發出的沙沙聲。
吱呀——
院門開了。
“溫姐姐,我回來了。”
阿樂提着條魚走進來,清越的嗓音裡帶着少年人獨有的朝氣。
“路上還平安吧?”
溫渺合上書,關心道。
阿樂先把魚拿進庖屋裡放好,然後才在她對面坐下,倒了杯水,一口喝下,道:“沒碰到什麼大事,隻是城外的流民越來越多了。”
頓了一下,阿樂又補充道:“不過我有劍在身,也沒人會主動招惹。”
“對了,路上碰見有人在賣魚,是剛網上的,我就挑了條大的帶回來了,今日就吃這個吧。”
阿樂說完,又倒了杯水飲下,随後起身道:“溫姐姐,我今日去東邊的小空地上習劍,若是有事,你就到那邊尋我。”
“好,你去吧。”溫渺點頭,叮囑一句:“把握好分寸,不要傷了身子。”
阿樂乖巧點頭答應:“我懂得的,那我先走了。”
院門沒關,她便徑直出去了,臨走時還順手掩上了門。
喻珏一直安靜坐在秋千上,并沒有對她們談論的話題表現出興趣。
阿樂每日都會抽出固定的時間習武,他這些日子也算是習慣了。
不過初時他倒是有些訝異阿樂是從哪裡學的劍法,看似平平的招式中卻暗含鋒銳之意,不是簡單之物。
但得知是溫渺教予她的,他連最後一絲興趣也徹底消失了。
溫渺畢竟是修士,她拿出的劍法比常人的好是理所當然的事。
喻珏垂眸一心一意看書,眉頭微蹙,認真琢磨着。
這處說,動作時争取一擊斃命,應當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斃命吧?
“喻珏。”
“唔?”
喻珏從晦澀難懂的文字中抽出身來,望向不遠處的溫渺。
溫渺坐得端正,輕聲詢問:“阿樂帶回來的鲩魚,你有什麼想吃的做法嗎?”
我都可以。
喻珏正準備這麼說,忽地想起書上一句話。
【适當展示廚藝,有助于增進兩人的關系。】
于是到了嘴邊的話一轉,變成了:“今日的午膳讓我來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