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群喧鬧,阿樂心中緊張,她識字不多,這一次估計還得靠溫姐姐了。
“是兵!”
清脆但響亮的回答從下方傳來,阿樂低頭,是菖蒲。
“是草木皆兵的兵!”
攤主看了眼謎底,有些驚愕:“這位小姑娘答對了。”
菖蒲一開始确實是被吓住了,但有阿樂在身邊,她又什麼都不怕了。
雖然她年紀小,但也分辨得出周圍眼神中的惡意。
聽見攤主說她答對了,菖蒲用還嫩生生的聲音說:“你們憑什麼看不起女子,都不如我一個小孩子呢!”
菖蒲提着兔子燈,像一個鬥勝的将軍一樣驕傲地昂着頭。
阿樂有些驚訝,又有些欣慰,送菖蒲去讀書果然是很正确的決定。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菖蒲已經變成大孩子了啊。
阿樂掃了一圈被這話搞得啞口無言的人群,沒有再多說什麼。
事實如此,也不需要她再争辯什麼了。
她牽住菖蒲的手,兩人回到溫渺身邊。
溫渺一直沒有出聲,等阿樂處理完這個突發事件,兩姐妹都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等誇獎,她才開口:“你們都做得很好。”
說完,摸了摸兩人的頭,帶着她們繼續遊街去了。
小孩子忘性大,阿樂和菖蒲絲毫沒有被剛剛的事影響心情,姐妹倆手拉着手,興緻勃勃地在路邊挑挑揀揀。
溫渺跟在她們身後看顧着,耳旁突然聽見叫賣聲。
“賣糖葫蘆咯!酸酸甜甜的糖葫蘆!”
她側首去看,熟悉的草堆子上紮着一串串紅亮的糖葫蘆。
阿樂和菖蒲這個年紀,應當正是喜歡這種吃食的時候吧。
這樣想着,溫渺看了眼正在飾品攤上興奮挑選的兩人,短暫離開,走到糖葫蘆販處。
“兩串。”
“六文錢!”
小販挑出兩根交給溫渺,溫渺付了錢接過,找到還在挑選的姐妹二人,輕輕拍了拍她們的肩膀。
“一人一串。”
阿樂和菖蒲回頭一看,雙雙揚起大大的笑臉,齊聲道:“謝謝溫姐姐!”
“嗯。”
溫渺看着蹲在地上的兩人,語氣柔和。
冬日裡的糖葫蘆可以在手上拿很久也不會化,糖殼始終酥脆晶瑩。
溫渺眼神掃過,不知怎麼想起了炎炎夏日裡,那串有些融化的糖葫蘆。
說起來,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喻珏了。
他們兩人畢竟隻相處了十日,不說别的,她和阿樂待在一起的時間就已經遠遠超過了和喻珏呆在一起的時間了。
被這串糖葫蘆勾起了回憶,溫渺想起喻珏走時晶亮的雙眼,想起他送給自己的貼身佩劍,心中生出些微末的好奇。
不知道喻道友解決了受傷之事的緣由沒有?
“溫姐姐!你試試看這個簪子!是我和菖蒲一起選的。”
阿樂拿着一個玉簪遞到溫渺眼前,眼裡充滿期待,地上還矮矮的菖蒲也仰頭期待地看着她。
溫渺淡淡一笑,那些突如其來的探究心也随着這話散去。
“好。”
終歸不是一路人。
……
魔宮。
寝殿的大門在緊閉五個月後重新打開。
喻珏終于徹底調理好一身傷勢,實力恢複如初。
吱嘎。
整塊陰香木制成的精雕厚實木門被輕易推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走出。
也是時候算賬了。
喻珏拿出尋引盤,垂首注入靈氣,眸色暗沉。
一縷模糊的感知漸起,指向遙遙某處。
咻!
他腳尖輕點踏空而起,握着指針瘋狂旋轉的羅盤向着目的地疾馳而去。
喻珏這番動作光明正大。
他知道,自己的行蹤很快就會被傳出去。
但他不在乎,或者說,這就是他留下那些探子一命的原因。
高天之上,獵獵狂風吹過喻珏的臉側,刮得人臉上生疼,竟讓他想起了溫渺。
她帶他趕路的時候,連風都很溫柔。
那短暫的十日相處,在喻珏閉關五個月之後不但沒有記憶模糊,反而在他日複一日的回憶揣摩中愈發深刻。
他攥緊手中的羅盤,簡直想現在就沖到溫渺面前去,聽她平和的嗓音說話,哪怕是說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都好。
隻有在她面前,他仿佛才能放松的呼吸兩口。
可是不行。
他現在所處的環境一點也不安定,暗地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等着置他于死地。
溫渺隻是一個脆弱的散修,也是他的第一個朋友,他不想害了她。
至少……
喻珏睫羽微垂,擋住眼中的一片波動。
至少等到他處理完遇襲的事,拔除周身眼線後,再去見她。
溫渺,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