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既然人都齊了,也省得我再傳喚你們。”
喻珏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撐着下巴,偏頭看着下方四人。
“為什麼魔宮裡,會出現我們五人之外的出竅期修士呢?”
他一字一頓,臉上是純然的好奇,配上那副迷惑性極強的美人臉,好像真是在單純提問。
但在場四人沒有一個敢這麼想的,連一直淡定的侏儒男都微微變了臉色。
本以為刺客隻是元嬰期死士,不過小事一樁,但聽喻珏這話,竟是出竅期!
魔宮外設結界,除喻珏外,凡出竅期及以上修士,若無尊使令入内,必定會引起結界示警。
而尊使令,隻有四使持有。
絡腮胡第一個忍不住了:“少主,我的尊使令可是一直随身攜帶,從未交予旁人,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檢查,絕沒有沾染他人氣息!”
喻珏輕笑,一雙瞳孔黑得深不見底:“山熊,你可别着急啊,這魔宮裡,我最相信的就是你們四人了。”
一番話意味深長,讓其餘三人都住了嘴。
喻珏臉上笑意一收,嗓音淡漠:“槐竹。”
一道影子悄無聲息的從他身側陰影處走出:“屬下在。”
在他主動現身之前,四使竟沒有一個察覺到他氣息的,頓時面皮一抽,互相交換了幾個眼色。
“你去排查結界有無疏漏,當日值守之人通通壓入地牢,若有牽涉……”
喻珏話音一頓,眼神掃過恭敬站在下方的四人,這才漫不經心地說:“就送去幽獄吧。”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但四人都心中一凜。
幽獄得名于其中所含的一味地火,名曰九幽冰焰。
此火誕生于極陰之地,喜食神魂,被沾染的修士往往體寒如冰,如千萬隻蟻蟲鑽入腦中齊噬,欲死而不能,在魔界也是一種極刑。
“是。”
被喚做槐竹的男人領命退下,擦肩而過時,四人隻窺見他臉上泛着冰冷金屬光澤的面具。
“朱祭,山熊,豔柳,樊禮。”
喻珏一一喊過四人的名字,“你們四人立刻封鎖屬地傳送陣,如有陌生出竅期修士,就地格殺!”
“是!”
四人齊聲。
看着恭敬的四人,喻珏斂下威勢,意味不明地一笑,起身離開。
他走後,四使也默契的從四面八方離開。
一刻鐘後。
魔宮十裡之外一處毒沼,四道身影一一浮現,彙聚在一起。
“沒想到被出竅期偷襲後,他實力不減反增啊。”樊禮幽幽開口。
“朱祭,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懷疑是修真界的人下的手?”豔柳問侏儒男。
朱祭眉頭緊鎖,沉聲道:“不論如何,先照他說的辦,那個槐竹,竟然連我都察覺不到他的氣息。這些時日,你們先安分些。”
“出竅後期也感知不到?那小子怎麼又多了這手。”山熊粗着嗓子嘟囔,他嗓門大,周圍三人都聽得清楚,一時沒有人說話。
本以為喻珏這次不死也殘,現在看來,實力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不說,手下還多了個什麼槐竹,勢力大增。
這邊四人郁卒之際,那邊喻珏也心煩得緊。
他揮退侍從,偌大的寝宮安靜得過分。
魔宮比溫渺的小院奢華無數倍,往常住在這樣的地方他隻覺得享受,現下卻有些煩悶。
一回來就要跟這些人虛與委蛇,真是夠了!
喻珏面無表情,默默咽下喉間的猩甜。
剛剛強行催動靈力制造威壓還是有些勉強了。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剛剛和四使會面前摘下的面紗不知何時又被他戴上。
喻珏還是不習慣把自己的臉展露在人前,若不是為了防止四使多生揣測,他才不會摘下面紗與他們會面。
如今他在魔宮是少主之名,代行魔尊之權,可以說,離魔尊之位隻差一個名頭罷了。
可就是這個名頭,喻珏已經争了許久了。
魔修以實力為尊,上一任魔尊是靠實力力壓群雄登上魔尊之位,而他這個少主,隻比四使略勝一籌,遠不到碾壓之度。
他現下和四使貌合神離,互相僵持。
就看是他先突破出竅期登上魔尊之位,收服四使,還是四使先突破出竅期擺脫噬心蠱,瘋狂報複。
他走到窗邊,這裡連窗框都是名工巧匠精心雕刻,隕心鐵所制,極盡奢華之能,卻得不到他一個多餘的眼神。
窗外的天,黑沉沉一片。
魔界向來是不見絲毫天光的。
不知怎麼,喻珏想起了那個會撒下柔柔月光的簡陋小院。
他向來不是個能吃苦的人,但竟然對那段日子心生懷念了。
不知道溫渺現在,是不是正坐在小石桌旁看書呢?
恍惚一瞬,喻珏又立刻回神。
咔。
他擡手關上窗戶,同時也關上那些突如其來的柔軟情緒。
“槐竹。”他冷聲喚。
于是那道沉默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一旁,垂首站立。
真正要做的事,喻珏當然不可能交給四使。
“你去庫裡取一件名叫‘尋引盤’的靈器來,不要驚動任何人。”
“還有……”
喻珏有條不紊吩咐下一條條命令。
他本來不想現在動手,可有些人急着尋死,那也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