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見月趴在一張廢舊的課桌上。
時昶下意識想幫她擦眼淚,下一秒,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為了避免給她造成困擾,甚至坐遠了些,隻把冰淇淋放在她手邊。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他放低聲音。
她枕在手臂上沒動,睜開眼,淚眼朦胧地看着他。
許久,她輕聲開口:“你可以把我留在這個時空,是不是?”
時昶沒聽明白。
星見月當然知道他聽不懂。
她抹抹眼淚,坐起來,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喂進嘴裡。
香草的甜味蓋住了空氣裡不太好聞的潮濕氣味,她說:“我夢到了二十五歲,我們一起跳江。”
時昶心想,在她的夢裡,他們二十五還在一起,那應該沒跑了。
時昶:“殉情?”
星見月:“……”
這人心态真是怪好的。
“騙你的,其實我夢到的是我媽出了意外。”
剛才杭霁的那些話還在耳邊,時昶知道星見月隻有母親一個親人。
難怪她哭得眼睛都腫了。
“夢都是假的。”時昶說。
星見月吸吸鼻子,含糊不清地說:“也許,現在才是假的。”
時昶看着她的側臉,“什麼是真的?你活生生地在這裡,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意義,何必非要分清黑白。”
星見月又挖了一勺冰淇淋。
初戀跟他談,也不虧嘛。
時昶怔了怔,“你說什麼?”
星見月聳肩,“我沒說話啊。”
應該是快下課了,外面場館都在整隊,沒什麼吵鬧聲。
時昶盯着她潮濕泛紅的眼睛,他分明聽見她說初戀跟他談不虧。
“你說了。”他堅持。
“我真沒說話。”她否認。
星見月不安的心被這盒冰淇淋安撫。
她見過了褪去青澀西裝革履冷漠疏離的時昶,再看穿校服的他。
……像個弟弟。
時昶側首,“誰是你弟弟?”
星見月:???
時昶:“你幾月生的,我幾月生的,誰是弟弟?”
星見月:!!!
她沒有說出口啊。
隻是在心裡想想,他怎麼聽見的?
她正納悶呢,忽然聽到一群人嬉笑着靠近這間器材室。
在學生們推開門的前一秒,星見月條件反射,拽着時昶躲在兩個大箱子後面。
初中體育課,她就是因為一個男生把她堵在器材室表白,被同學們圍觀,三年都過得不清淨。
門打開,第一個人把用過的籃球扔了進來,然後是跳繩和墊子,緊接着,有人擡着兩筐排球,匆忙放在門口就離開了。
箱子完全遮擋住了兩個人的身影,除非是特意尋找,否則不會發現裡面有人。
他們面對面站着,空氣裡除了香草的甜味,星見月還聞到了熟悉的氣息。
昌宜一中的校服上是沒有學生名字的,平時也不怎麼戴校牌,體育課放在一起容易弄混,大家都會在上面做上一點記号。
星見月在時昶身上的這件校服胸口處看見了一枝小小的風鈴草。
解鈴還須系鈴人,一生隻愛一個人。